于是我便找了做法的東西開始擺弄。
待到葉子楣終于忙完了趕回院子裏的時候,剛好看到我正在庭院中設立法壇,那兩隻白蠟,還有漫天的紙錢紛飛,我穿着道袍,手中拿着桃木劍在有模有樣的念着符咒,做的有模有樣,離遠了一看倒真像是一個捉妖的法師。
他隻是看着我在裝模作樣的念念有詞,笑着不發一言。
“葉子楣!你回來了?”恍惚間,我轉眼看到了他,便匆匆放下了桃木劍,笑嘻嘻的走過來,全是欣喜全無猜忌。
葉子楣雙臂環胸着淡淡的點了點頭,諷刺道:“阿容,我現在突然發現你這演戲的潛質越發厲害了。”
“啊?”我低下頭看了看這一身道袍,不解啊,“我這很像演戲的麽?”
葉子楣無力望天。
“好吧,我以爲子楣你會誇獎我一番的,唉唉,傷心啊!”我裝模作樣的捂住胸口,好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隻是眼中卻閃着促狹的笑意。
葉子楣再次無語望天。
“對了,阿容,你爲何對這區區一個孤魂野鬼的事情感興趣,非要幫她不可?”
我微微皺眉:“她不是孤魂野鬼,她是梅家明媒正娶的少奶奶……”
葉子楣撫了撫袖子,一臉的漫不經心:“不是孤魂野鬼爲何她死了之後不葬入她家族裏的墓地,反而被棄屍荒野?不是孤魂野鬼爲何她死了之後不回陰曹地府,重入輪回?”
我垂眼凝眸:“一個人有一個的執着,時間長了就成了一種執念。執念久了,就成了自己過不去的業障。”
我的業障——是你。
“可是爲何我總是覺得阿容你對這女鬼的事,插手的太多了?”葉子楣的聲音突然毫無預料的一凜。
事到如今,我也隻能裝作無辜,若無其事的模樣同他打啞謎:“你的意思我不是很懂,是我做什麽導緻你有這等想法了麽?”
葉子楣沒肯定也不曾否定:“你自然做什麽都逃不過我的眼睛的。”
我看着自己手腕處眸色深沉,忍了忍沒有說話。
“不好!”葉子楣突然斂盡神色,指着不遠處神色驚恐的看着我。
嗯,驚恐……驚恐?!我愣了一下,讓他驚恐的事情,恐怕還沒有吧。
“怎麽了?”我有點遲疑。
葉子楣竟然生生咽了口唾沫,顫抖着手指着遠處,是少有的驚慌失措:“你看那邊,是什麽?”
我蹙了蹙眉,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看。
不遠處風起雲湧,隻有幾片淡淡的雲彩在湛藍的天空中遊蕩,像是在尋找命中注定的歸宿。
有什麽?我爲什麽什麽沒看到?我爲什麽都沒有看到異常?
“沒什麽啊……”我嘟囔着轉身去看葉子楣,卻見那厮措不及防的将那一譚香灰扔在了我的頭頂,紛紛揚揚,撒了一身。
那一刻我囧了。
那麽那麽無奈的看了他一眼,努力忍住了罵他暴走的沖動。
葉子楣本先想伸出手解釋解釋,但一直看着我一身狼狽卻到最後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笑得幾乎直不起腰來。
他很少笑的這麽放肆這麽開心。
于是我也就慢慢笑了出來。
良久,隻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格外淡定的擦去臉上的香灰,懶懶道:“盡興了麽?盡興了我就先行換衣服了。”話罷竟然打了個哈欠,看樣子頗有不拘小節,大度容人的氣量。
葉子楣嘴角抽了抽,抽的半邊臉都幾乎變了形。
我走進裏屋停下關住了門,看着随手可見的符咒和稀奇古怪的降魔治怪的東西,嘲諷的笑了笑。
咳了一咳,便又盯着屋裏的房梁細細的看。這個房間便應該是李嶽将白媚囚禁的地方,而那個房梁,就應該是白媚命喪之處。
一個用力,便翻身上了房梁。
果不其然,房梁上還有一道用力過大所摩擦留下的印記,我吹了口氣便看清了那個印記,即使過了幾年,依舊那道印記格外明顯。就像人們心中的傷痕,即使過了千年萬年,再一觸碰也是那麽的鮮血淋漓。
隻要這個房梁毀了,白媚即使沒報完仇也會恩怨盡了不得已而徹底死去。現在吊着她最後一口氣的不是所謂的鬼靈,而是心中的一抹執念罷了。
而白媚,她一直沒有死幹脆死幹淨,就是因爲心中怨念太重,凡塵俗世未清。
報了仇,了卻怨恨,她也會轉世投胎。
我是相信地下真的有地獄的。
真的可以往生的。
她下一世一定也有個完美的人生。
要知道,老天不可能永遠對你不公平。
失笑了一聲,我縱身一躍跳下來,去衣櫃中拿衣服,裝作一切都未曾發生的模樣。
其實,一次又一次的輪回轉世,終究是躲不過宿命之說。
而我的所謂的宿命,早在許多年前,我第一次遇見葉子楣的時候,就開始改寫。
于是,一眼回眸,一生盡往。
花涼城始終看着老太太的眼睛。
因爲她的眼睛就像是一部電視劇一般,裏面所有的悲歡喜怒全都得到了最好的诠釋。
頓了頓,老太太突然轉過了眼來對上了花涼城的眼睛,輕輕的道:“今天天色不早了,我也困了,你聽了這麽久的故事也該累了。那麽就到這裏吧,等到明日我再講給你聽。”
花涼城笑着道:“好。”
老太太顫顫巍巍的下了秋千,慢慢走到一樓的角落裏,推開了一扇不起眼的門,走了進去然後又關上了門。
花涼城擡眼看了看天色。
剛才還晴朗萬裏湛藍如洗的天空忽然就陰沉了下來。
烏雲似乎能觸到一般。
黑壓壓的沉甸甸的幾乎透不過氣來。
一直趴在花涼城腳邊的九命突然道,“啊,這裏明天會有一場大暴雨。”
花涼城低頭看了看九命。
“你居然還能看天氣?”
“那是,沒我不會的。”
花涼城冷冷一笑,忽的蹲下身子,“那你會自己去抓雞嗎?”
這、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