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楣似是發現了這點,便冷笑了一聲,把茶盞放下,似是漫不經心道:“我算知道知府大人是爲何惹來的這些不安份的事了。”
我也超級配合,随即迎合道:“不知你是是怎麽知道的呢?”
葉子楣冷冷一笑,“好色,好财。”
李嶽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最後也不過是哂笑,“兩位大師,呵呵,真愛說笑……”
葉子楣喝了兩口茶,沒再說話。我玩弄着手中的桃木劍,歎了口氣漫不經心的問道,“不知大人多少天沒睡個好覺了?”
“這……實不相瞞,”李嶽有些讪讪的伸出一個手指,惡狠狠的咒罵道:“已經有一年之久了,那個該扒皮抽筋的女人,就該捉住她散了她的魂魄,省的下一世還是個禍害!”
葉子楣冷笑了一聲,依舊沒有說話。
我虛無的也笑了一聲,“是啊,如此不乖的人,是該把他好好捉起來,整治整治。”話罷看了眼小心翼翼賠不是的李嶽,話有所指。
李嶽因爲有求于人,便隻是咬緊了牙關假裝聽不懂。
“對了,你們這可有好酒?”我急忙看了李嶽一眼,李嶽忙不疊的道:“有!百年的女兒紅!”随即吩咐着仆人,“還不快将酒窖中的那譚女兒紅給大師拿來!”
葉子楣卻低低的笑了一聲,笑得人畜無害:“唉呀,都說了知府大人火氣小點,火氣大了對身體不好。”
知府李嶽:“……是是,大師說的是。”
我同葉子楣對視一眼,葉子楣點了點頭,我便站起身來,故作無辜道:“知府大人,我這個人啊有一個癖好,就是我捉鬼的時候不喜歡開壇做法,更不喜歡旁邊有人看着。知府大人,就麻煩你把你那些什麽江湖騙子的都散了吧,明夜呢,知府大人去别的房間一晚,在下定會将女鬼給你捉住,如何?”
李嶽捏了把汗,忙道:“這自然好,好……就算大師不說,小人也會把那些江湖騙子散了的,那就麻煩大師了,事成之後,小人定會将我二分之一的财産贈給大師!”
“這,還是免了吧……”葉子楣嗤笑,“隻要知府大人不忘了心中百姓,就好。”
李嶽忙不疊的應:“自然自然。”
在李嶽退出房間的時候,朝仆人使了個眼,小聲吩咐道:“事成之後,将他們給本大人殺了。”
哼,想要我的錢,也得看你有沒有命來拿!心中有百姓?那是自然,沒有百姓哪來的錢?!
終究是我和葉子楣太狂妄,所以沒能看出李嶽的心思和殺機。
我起身,淡淡道:“我先去歇息了。”
在我轉身想走的一瞬間,葉子楣突然開口,無悲無喜的道:“阿容,從什麽時候開始,你學會瞞我了?”
我的腳步愣了一下,依舊是波瀾不驚的笑意,仿佛什麽事情都不會驚動我的笑,“我,沒有什麽瞞着你啊。”
“是啊,你沒有什麽瞞着我。”葉子楣懶懶的倚在闆凳上,燈火打下的剪影使他看上去面色陰晴不定。
“若是有一天我瞞了你,應該也是有不得已的理由的。”
我不是一個善良的人,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我做什麽都是有原因的,若你不負我,我定誓死追随。
“對啊,”葉子楣陷在燈光裏,失笑,“那我們說好了,這輩子都别瞞着對方啊。”
我沒有說話,隻是看着桌子上的蠟燭一點一點的耗完了燈油,看着天邊從陰沉變成霞光萬丈。
葉子楣好像笑了一聲,在霞光裏轉身離去,我隻是難得的那麽寂靜的看着他遠去,沒有說話沒有攔他。
因爲葉子楣做什麽事都太過狠戾。
雖是後來他肯定會幫那個女鬼,但在那之前那個女鬼肯定先死在李嶽前頭。
這個我是不能容忍的。
于是我便想幫他。
這也就是我第一次瞞了他。
良久後,我突然發現園中的桃樹謝了一地芳華。
我猛然起身的一瞬間,感覺到自頭頂傳來的暈眩感,忍不住就扶住了身邊的椅子才保持住了平衡。
這身子怎麽會這麽弱不經風了呢。
我匆匆趕到自那飛镖上看的地址時,已經是近天明。
整個義莊格外的肅靜,黑色的大門,白色的靈堂,稀疏的燭火,層層的曼帳。遙遙一看,好似重重曼帳後有一個隐隐約約的女子在走動,而近了一看,又什麽都沒有。
聽别人說,自從看義莊的老梅也死後,就沒有人再敢看着義莊了,于是義莊便上了鎖關住了門,我又從小愛擺弄這些東西,便很容易的就打開了門,走了進去。
一個又一個的牌位依次的排列在地上,一支又一支的蠟燭在地上燃的起興,離遠了一看像是人在哭的模樣。
那麽一個平靜無風的地方,卻有曼帳層層吹起,像是要惹人走進深處。
我沒有動,站在中間看着層層疊疊的曼帳,這一刻卻心如止水:“既然,約了我來此,何必還不現身?”
話音落罷,我便看到了四周情景變化更疊——剛才還在靈堂,一瞬間便到了喜堂。
紅燈紅燭,紅衣楚楚。一新娘子安安靜靜的坐在床上,即使蓋着紅蓋頭看不清她的笑意,仿佛也是可以感覺到了她笑意盈盈的模樣。
你看,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