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處驿站。
很奇怪,花涼城不記得這些人了,卻記得自己要來找五蘊珠,集全了回二十一世紀。
也算是上天對她的唯一饋贈吧。
全身酸澀痛楚。
花涼城透過銅鏡看,才發覺自己心口有好長的一道疤,背後也是。
這個位置……是心髒啊。
而她,居然沒死嗎?
客棧裏的小二送來一桶熱水,花涼城把藥草配好了撒在水面上,頓了頓又灑下一把花瓣,這才懶洋洋的泡了進去。
全身的毛管都張開了一樣。
花涼城便偏着頭微微睡着了。
她是被一團毛茸茸的東西給弄醒的。
花涼城睜開眼就看到九命就趴在她胸口,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她,爪子就扒拉着她的胸口……
花涼城臉色刹那就黑了。
立刻伸手就把九命給拍開了,九命不甘心的又湧了過來,還吱吱呀呀的說些什麽,花涼城聽得心煩。
又一巴掌過去:“你不知道你不會說人話嗎?”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她可以清楚的看到池子裏飄着的一層花瓣,還有從窗下折射下來的細碎溫暖的陽光。
雖是遲來,仍舊傾城。
究竟是有多久不曾見過陽光了?怎麽會猛然這麽一看,竟有些刺眼?花涼城忍不住伸出手去遮,隻是剛伸出手就猛然一怔。
不對,有别人的氣息。
花涼城一驚,猛然站起身來,想制住那人,卻不知怎麽了,腳腕竟似受了傷,根本受不得力,于是花涼城竟是狠狠跌倒在浴桶裏!
浴桶裏濺起了不小的浪花,一池花瓣和藥草上下飄蕩許久才穩住。
一室沉香袅袅升騰。
“醒啦?”屏風後突然傳來一句清朗的男聲,帶着促狹的笑意。
又是那個男人。
花涼城恨恨磨了磨牙,偏又此刻不能亂動,便垂了眼不說話。
“醒了就起來吧,雖說是有藥草在,但一直在水裏泡着對皮膚不好,并且你這幾天也沒吃什麽飯,肯定早就餓了。”沈聶偏着頭煞有其事的繼續說,“恰好,我剛進來的時候順便買了些吃的,媳婦你快起來吃吧。”
花涼城不理他,試着動了動手腳,發現手腳并沒有廢隻是被人點了穴位。暗道這人究竟是何等地步啊,自己被點了穴位居然都沒有知覺,便嘗試着沖破穴道。
沒人應,沈聶不由挑了挑眉:“媳婦,我可不是騙你的啊,我這啊,葷素都有,那一道道菜當真是天下極品啊……”
“别說了。”花涼城開口打斷沈聶的滔滔大論,嗓子帶了病态的喑啞卻依舊好聽,如石上泉,“我腳麻了。”
沈聶:“……”
“幫我一把。”
豔福天下掉下來?沈聶一陣驚愕。
花涼城淡然:“扔一件衣服進來。”
沈聶:“……”
花涼城慢慢起身,小心翼翼的穿上衣服,奈何腰帶處怎麽都扣不好,她靜靜的看了片刻,幹脆打了個死結。
迎風的暖陽柔柔洩一地,沈聶看清眼前人,一怔。看見她腰間的死結不由得扶額:“你幹嘛跟一個腰帶過不去?”
花涼城淡淡:“是它跟我過不去。”
沈聶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花涼城這才不動聲色的打量着眼前人。
玄色長袍,眉飛入鬓,五官如暖陽,俊美的如同仙人。既不妖媚,也不剛強,可就是看着讓人覺得莫名的順眼,看上去不過十八九的年紀,眉目還帶着些許的稚嫩。
光風霁月的人啊。
她在風口浪尖行走了太久,可以一眼就能看透人心善惡是非,可眼前這俊朗男子深邃的眼——她竟看不透。
是純潔的不染一塵還是心中所藏城府太深?
這麽多年,她一直在最黑暗的最底層行走,那些不爲人知的黑暗她全都見過,陰謀目的、詭計陷害,不會有人沒有一絲目的的去做完全跟自己無幹的事。
他要的到底是什麽。
“你爲何一直跟着我?”
“因爲你是我媳婦啊。”
花涼城又掙脫了一個穴位,才繼續道:“胡攪蠻纏。是我身上有什麽秘密嗎,所以你才一直對我窮追不舍?如果我沒搞錯,你已經跟了我一路了。”
沈聶淡淡看她一眼:“不過是我明天要去南王朝罷了,這一路艱險難保不會有強盜山匪的劫我美色……”他似笑非笑,“媳婦你功夫還這樣好,我不跟着你我跟着誰啊?再說我可是還救了你的啊……”
劫色什麽的……
不過這最後這句話很讓她費腦子。她最讨厭的就是欠人情。
可偏偏她還什麽都記不起來了。
也許自己可能真的得他所救?
畢竟他武功極高,并且還不顯山不露水的。
自己睜開眼所處的地方還的确在他的地盤。
平常人傷及心髒是怎麽可能會活下來的呢?
可她卻偏偏活下來了。
是因爲他?
不過,她也是剛好準備要去南王朝的,如果還能搭個順風車,做好了又此身分明,何樂不爲?
“好。”
沈聶這才掃過她的腰帶,覺得有幾分可笑:“你幹嘛弄一個死結?”
花涼城淡然:“這樣牢靠,不會開。”
沈聶嘴角抽了抽:“那你晚上睡覺的時候呢?怎麽解開?”
“剪斷就好。”
“這法子倒是不錯,不過你……你拿凳子是要幹什麽?”
花涼城不答話,提着凳子就砸了過來,沈聶忙側身躲開,“媳婦,你幹嘛呀,你這是謀殺親夫!”
“那你給我好好講一下,爲什麽你一進來我的大穴就被封了?”
沈聶頓了頓,“巧合?”
花涼城微微眯眼,作勢要搬桌子。
“媳婦,媳婦我錯了啊……”
“閉上你的嘴,我不是你的媳婦。”
……
九命趴在窗戶邊,無力的搖了搖尾巴。
這女人失憶了還真是可怕。
不僅可怕還記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