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是轉移了穴位減輕了疼痛,可到最後也沒忍住,眼前蒙了厚厚的汗水,隔霧望天,什麽都是霧蒙蒙的。
花涼城突然記起陳嶼時的話。
看來自己終是沒避過去啊。
“噗——”花涼城猛然吐出一口血來,青石闆染了一層格外的妖。她隻覺得眼前霧氣越發的重,最後好像聽到了風蘭卿的一道怒喝,還有衆人的一聲驚呼。她想擺擺手示意自己無事,可是手剛揚起來就無力的垂了下來。
頭一重,便軟軟的倒在凳子上。
突然記起相思好像也遇到過這種場景,李初冶對她說,将軍,活下來。即使到最後她的功勞被人搶去,她這一生活着也跟死了一樣。
但相思這一生也是被人敬仰的。
而她這一生,好像隻被人所唾棄。
怎麽可以?
她永遠都不信命運。
花涼城這一覺睡的沉。
已經有五天時間了。
風玉钰和風蘭卿還有绛風華都醒了過來,隻有她一人還陷在夢裏。無數有名的禦醫前來,可最後也隻是扶着胡子歎息的搖頭。隻道一句并無大礙,至于什麽時候醒來他們也不知道。
鎏金樓閣,環環相繞,卿零花攀過牆壁散到王府裏,流的一府流光溢彩。
風蘭卿正端坐在大殿上,手中把玩着青花的杯盞,一手時不時的敲擊着金絲楠木精心而制的桌子,發出叩叩的聲音。
下方正站着面色淡然的绛風華,绛風華懷中抱着九命。绛風華面色蒼白,九命也焉焉的,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
“将軍她……還未醒嗎?”
風蘭卿手上的動作微頓,繼而又慢慢敲了起來,閑适淡淡的模樣:“沒有。”
绛風華早知是這個答案,隻是一想起花涼城還爲自己挨了接下來剩餘的軍棍心下就忍不住的酸楚,不住的道:“都是我沒用,如果我能堅持堅持,她何必……”
“好了。”風蘭卿不悅的抿起唇,“本王叫你來是讓你找辦法的,不是來聽你自責的。”
绛風華頭痛的皺起眉:“我怎會有辦法?我既不會占蔔又不會醫術。還不如九命呢,九命的血好歹可以……”绛風華眼睛一亮,“對了,九命的血也許可以救将軍!”
風蘭卿心一跳:“九命是誰?”
绛風華把懷裏焉焉的九命舉起來,高聲道:“它就是九命啊!”
風蘭卿認得這隻小狐狸。
隻是雖然靈狐的血可以救人,但是人和狐是必須要簽訂協議,達到心神合一的地步,靈狐的血才可以救人。如果沒有簽訂協議的話,這貿然服用會要人命的!
風蘭卿面色沉了下來,又問:“這小狐狸同花涼城簽協議了嗎?”
绛風華不明所以:“什麽協議?”
風蘭卿目光一頓,“本王是說,你見它救過花涼城是嗎?”
“是。”
“來人。”風蘭卿沉聲道。
立刻有下人上前。
“去拿刀,取血。”
下人恭敬點頭退下,很快就端來了一個盤子。上面放置着青花的碗和一把鋒利的匕首。
風蘭卿淡淡看着绛風華的眼:“你來還是本王來?”
绛風華思忖了片刻,慢慢握上匕首,“還是我來吧。”
九命像是聽懂了什麽,也難得的沒有任何掙紮,就連一點點反抗也沒有,隻是一碗血下來,九命的眸色越發的淡了。
绛風華點點頭權當行禮,“王爺,九命現在身子太虛弱了,我隻能把它帶走好好調養。這碗血,還要勞煩王爺給将軍送去了。”
風蘭卿眉眼淡淡:“嗯。”
“告退。”
等到绛風華的身影終于消失,風蘭卿面色終于舒緩了一些,臉上僅有的一點血絲也散盡。他緊緊抓住椅子,重重的呼吸了半晌才平緩了許多。
目光靜靜落在那碗血上。
“啧啧,我就說嘛。我說這王爺這許久不來找我蓦然找我來絕不是想我了吧,原來是有求于人啊……”
左流芳施施然躺在太師椅上,一手拿了葡萄吃,一手還捂着胸口故作心傷的模樣。
風蘭卿冷冷瞥過去。
“所以這碗血,你究竟去不去送?”
“怎麽會不送呢?”左流芳笑得那叫一個放肆,像是偷了腥的貓一般,“隻是啊,我這幾日到處奔波可算累死我了,你如果給點好處我來了精神,說不準跑的更快哦。”
風蘭卿冷冷一眼。
“你是在等着我傷好了去拆了你的賭坊嗎?”
“哎别别别,你這人啊,真是經不起玩笑啊。”左流芳急忙坐起來,神色也正經了幾分,“我就說說而已啦。不過話說回來你可是很少對人這樣上心的呀,怎麽你就對這花涼城的傷這樣關心?并且幾日前的那個刑場的事我也是聽說了,啧啧,你說你啊,還真是用情……”
風蘭卿冷冷把茶盞扔過去。
“你話也太多了!”
左流芳急忙把茶盞接住,不住求饒,“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這就去了。你啊,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左流芳走到桌子旁端起那半碗血,血水蕩漾了些許,恍惚中印現出花涼城張揚恣意的笑來。左流芳眸子輕垂,掩下了眼底的一絲黯然,身形幾下跳躍就已消失不見。
門外,花若雪正捏着一方錦帕站在那裏,眉緊緊皺起,秀麗的眉眼透出濃濃的陰狠毒辣。
手中的帕子早已捏的變了形。
她身旁的侍女小心翼翼的低下頭,一個字也不敢說。
好啊你,花涼城,居然又是你。
你把花府的人全都抓了就算了,如今竟還覺得不夠,又來魅惑王爺!你都已經是貴妃了,爲什麽還不滿足!
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花若雪嘴角勾起一抹狠毒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