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涼城跟着拿着拂塵的公公走在側路上,公公不住的回頭耐心詢問,臉上始終挂了讨好的笑。
花涼城卻懶得理會他。
初見時,那公公趾高氣揚的看着她,用繡了花的帕子掩着鼻子,帶了鄙夷的尖利聲音響起:“喲,怎麽天天都有攀親戚的呀,前幾天才處決了一個冒充貴妃娘娘身邊侍女的賤蹄子,今日竟又有如此大膽的人了,居然敢冒充王妃娘娘?不想活了是不是?”
一旁的侍衛低聲提醒他:“這位姑娘說是四王爺沈羅鬼的王妃娘娘……”
公公手中的拂塵和手帕都掉在了地上,臉上的鄙夷也裂開了一道縫,當即便顫顫巍巍的跪下了,臉上挂了淚不住的求情:“求娘娘恕罪啊!小人有眼無珠,冒犯了娘娘還請娘娘恕罪啊……”
绛風華整個人都愣了。花涼城也着實沒想到沈羅鬼在這北王朝竟是有如此地步,大大超乎了她的預料,但是也未嘗不是好事。眼眸微沉,冷聲道:“待我進去再說吧,若公公伺候的好,定是有你好處的。”
“嗻。”
想必若是這個太監知道自己是假冒的了之後,做的也會特别絕吧。像他這攀權俯勢的小人,她花涼城可是見到的太多了。
走到禦書房外,那公公還是跪下了吐露了實情:“娘娘啊,您也不帶個信物什麽的,奴才真的不能帶您去見皇上啊。”
花涼城淺淺眯眼:“剛才你爲何不要信物?”
“奴才……”公公一時答不出話來。他總不能說他被吓到被驚訝到了以至于完全忘記了還要令牌或是證物什麽的了吧……“四王爺位高權貴,自是有不少不要命的賤蹄子假冒四王爺的親戚女人,奴才也不過是保險起見……”
花涼城冷了眼:“你是說本宮是假冒的?”
那一眼把公公吓得不輕,因爲她的眼神着實是跟沈羅鬼的眼神太像了!當下那公公便信了一半,但還是緊緊咬牙不肯松口,畢竟這事關他的身家性命啊:“奴才不敢!但是娘娘必須得拿出一個信物來,否則奴才……奴才會沒命的啊!”
花涼城危險眯眼。
她早想過這個。
隻是以爲能仗着沈羅鬼的威名能有多遠就走多遠,現下看竟是不行了。禦書房近在咫尺,可她卻就是進不去。
正在她盤算着如果強硬的闖進去她能不能把沈洛帶走自己再全身而退的時候,突然禦書房的門開了,從裏面匆匆走出來一個太監。那太監清了清嗓子,高聲道:
“召——諸位王爺前來大殿議事!”
跪在花涼城腳下的公公臉上瞬間放了光彩,忙不疊的道:“娘娘,娘娘,眼下這有人就去禀告諸位王爺了,娘娘身上又沒有帶信物,不然就安靜等四王爺前來。到時自是可以進去的……”
公公說這話也是有幾分心機。
這女子出來就說自己是四王妃,可上下朝野哪個不知四王爺并沒娶親?從哪裏冒出來的一個四王妃?她的身份着實可疑。可她萬一又真的是四王爺寵愛的女人,将來的王妃的話,他若是冒犯了肯定會落得個生不如死的下場!
于是隻是旁擊側敲的試探!
绛風華自是知道自家主子這是假裝的,當即便站了出來,大聲罵道:“你說的什麽話?我家娘娘千金之軀,焉有在外等的道理?”
公公眼睛一動。
花涼城卻單手把绛風華自自己身前推開,臉上挂了閑适淡淡的笑:“無妨,既然公公爲難,那本宮也不介意在外面等等。到時夫君來了,本宮和他一同進去,也好讓那些議論本宮的人好好漲漲記性。”
這一番話不顯山不漏水的卻讓公公心驚肉跳。
誰人不知四王爺沈羅鬼的威名?
他的名字叫沈羅鬼,他整個人都是修羅魔鬼!
公公隻能垂頭深歎一口氣,罷,認命吧。
绛風華焦急的看向花涼城,卻見花涼城依舊挂着淡然的笑,一點都不像快要被揭穿的樣子。不由的急了,急忙湊到她耳邊低聲道:“小姐你這豈不是坐以待斃嗎?如果那個什麽什麽鬼的四王爺果真來了的話,你豈不是會被拆穿!”
花涼城眉眼帶笑,帶了笃定的霸氣:“拆穿?等下的确是會有一場拆穿的好戲,可卻不是拆穿我。”
绛風華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真的是越來越搞不懂花涼城了。
但是她身爲一個女子卻有如此謀略膽量,就足讓他欣佩追随!
看到花涼城唇角勢在必得的笑,绛風華躁動不安的心也沉靜了一些,便也安安靜靜的站在了花涼城身後。
腳随意的踢了踢身後的禮盒,像是感覺到哪裏不對勁,便偷偷揭開了一個探眼看了看,面上俨然出現了幾分笑意。
怪不得将軍會如此笃定!
這個哪是什麽禮物?
這簡直就是一個巨石!
誰搬起來就能砸到誰的腳!
绛風華擡頭去看靜靜站在前面束手而立的花涼城,有風起吹起了她手臂處的霓裳,經風過落在他鼻尖,帶了軟軟的觸感和迷人的香。
很快,便有好幾個人前呼後擁的過來了。
花涼城定睛去看,衆位王爺們各自着了華麗貴重的衣服,也算各自有各自的特色,臉算不上好看但也不普通,周身自是有不同的氣勢。
沈羅鬼是最後才出現的。
與他人不同,他身側空無一人,身上依舊是一襲黑色湧金蓮長衣,面上戴了青鬼面具,周身的疏離冷漠幾乎可以冰凍三尺。
花涼城皺眉想了想,那個青鬼面具很像相思戴過的那隻。
花涼城朝他走過去。
“夫君,你怎生來的如此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