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下說書人的故事換了一個,聽書的才子佳人換了一撥,花依舊開的熱鬧,笑看城牆腳花樹下呷着老酒逗着鹦鹉有着爽朗笑聲的說書人。
說書人講的是傳奇。
聽書人聽的隻是故事。
“呐呐,你們聽說過沒有,最近啊,最得皇上和三王爺寵愛的小王爺失蹤了!”
“啊啊,不會吧?”
“怎麽不會?!還聽說啊,那小王爺被花府的那個五小姐給勾去了魂魄,現在啊,除了那五小姐誰都不認了!”
“是之前那個掉下山崖被輪奸緻死,卻又突然複活的那個倒黴五小姐嗎?”
“啊啊……聽說她是個妖怪呢……之前害得花府一直沒落,連累花夫人還身染重病,如今這又怎麽弄都弄不死……”
“誰說不是呢!現在連這小王爺都被她給迷惑了!”
“啊……”
……
嘈雜的環境裏,總是有一兩個不是純粹過來聽說做看客的。
果然,這事不出一天,便廣爲流傳,漸漸的,竟也傳到了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耳朵裏。
龍涎香在空蕩的大殿上袅袅升騰。
風蘭钰正蘸了墨在燈下批奏折,頓了良久才擡眼發問:“五小姐?前幾日在殿前的那五小姐?”
公公低了頭:“是。”
風蘭钰眯眼想了想:“叫……花……花涼城是不是?”
“回皇上,是的。”
風蘭钰在奏折上着了龍飛熱舞的一個“準”字,放下筆,起身道:“朕記得她。既然流言已經傳到了這個程度,朕一定得去會會她。”
唇間綻了一抹邪魅的笑。
花涼城,妖女?
這天下人都是妖怪,妖怪的眼裏誰人不是妖怪呢?
“皇上,要擺駕嗎?”
風蘭钰一揮手:“擺什麽架,朕這個樣子就挺好的。看這天色還早,朕出去會會她就好,在這段時間,你幫朕瞞着這個消息。”
公公一臉茫然。
這皇上什麽時候有微服私巡的愛好了?
是對微服私巡突然來了興緻,還是對這花府的五小姐來了興趣?
這做一個貼身的太監容易麽……這皇上的心,果真難算呐。
換了平常百姓的衣服,風蘭钰感到一陣陣的輕松愉悅。
平常他面對的都是成山的奏折和見不完的機關大臣,何時這麽恣意過?不要說什麽平常衣服,就連行爲舉止都要十來個人指點着。
生活太沒趣了。
但願這天下人口中的“妖女”,能給他帶來一點除了呆愣死闆之外的東西吧。
天剛正午,大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風蘭钰一邊小心翼翼的穿過摩肩接踵的人群,一邊打聽着花涼城的住處。
等到他趕到這座宅院的時候已經快下午了,風蘭钰摸了摸餓的咕咕作響的肚子,思忖着該怎麽樣免費讨一頓飯吃。
哎,他堂堂天子,何時落魄到用得着“讨”字了?
風問月那小子此時一定在府裏,他就這麽進去肯定會被花涼城誤會,那……
他四處看了看,就看到了一旁蹲在門口石獅子下的乞丐。
眸子轉了轉,心下已然有了辦法。
花涼城終于送走了喋喋不休風問月,這時正惬意的躺在院裏的躺椅上,享受難得的安靜。
突然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花涼城一懵,難道是風問月又回來了?
這個認知讓她全身打了個寒顫,但是不開門那白菜團子也肯定能翻牆進來,爲了避免白菜團子翻牆後的質問,花涼城不得不認命的起身,前去開門。
門外并沒有白菜,隻有一個乞丐站在門口。那乞丐衣衫褴褛,全身髒污不堪,左手端了個破碗,右手拄了個枯枝做拐棍,此時正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這老乞丐身上沒有一絲的殺氣,看他的身形也不是練武之人,這多多少少讓花涼城安了幾分心。
但安心了還是要問這人有何貴幹:“你是誰,來我這幹什麽?”
“女人啊女人……”
老乞丐的雙眼瞬間放了光彩,一把丢了手中的破碗和拐棍,對着花涼城就撲了過來!
花涼城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突然就有隻手一把從後面抓住了那老乞丐,然後重重的丢到了一邊,砸在了門旁的石獅子上。
花涼城還一臉茫然的沒反應過來。
那人已經拍了拍手,端的一身灑脫風流:“滾開,如果再讓朕……呃,我看到你一次,我非得廢了你!”
花涼城一臉無奈舉頭望天。
那老乞丐什麽也不敢說,甚至連辱罵都沒有一句就直接爬起來跑了。
花涼城翻了個白眼,哎那老乞丐,你有點敬業精神好吧你,起碼得把戲演完了吧!
這時風蘭钰已經轉過了身,褪去了繁複的龍袍,一身天藍色長袍也是淡雅脫俗的緊。
風蘭钰微微俯身:“姑娘你沒事吧。”
花涼城打了個哈哈:“沒事沒事,皇上你今日怎麽有空來我這了?”
風蘭钰一臉不可置信:“你怎麽認出朕……呃我的?”
“這很難麽?前幾天民女可是上過大殿的,并且還是被皇上你五——花——大——綁綁過去的啊,讓民女可真是沒——齒——難——忘啊!”
風蘭钰心一跳。
哎,還是個記仇的主兒。
“那什麽,我今天出門沒帶銀子,從午時到現在什麽都還沒吃,看在我剛才救了你的份上,你于情于理都得請我吃飯。”
花涼城故作爲難:“可是皇上這一頓飯山珍海味珍馐美味的,民女沒這麽多銀子請皇上用膳呢。”
故作委屈的樣子真是見者心疼。
風蘭钰看着有一瞬間的愣神,愣了愣在花涼城帶了嘲弄的眼裏才反應過來,頓時覺得這女人果真是個妖女!
就是有讓人心疼讓人不由自主想靠近的本事!
“平常飯菜就好,今日我也不再是皇上,你就把我當做……”
花涼城挑眉:“當做什麽?”
“當做你夫君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