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曉喉嚨處的傷最嚴重,必須得及時處理,這個年代更是條件有限,顧文也滿頭冷汗,手上的動作極快。
所有人都在給他打下手,連月煞也站在一旁守着。
對夜千曉,月煞的心情也很複雜,現在看到因爲夜千曉受傷而讓秦無陌成了這副樣子,也有些懊惱。
脖頸上的傷口處理好後,夜千曉就幽幽轉醒了,擡眸看了看眼前的人,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原來自己還活着!
“……”夜千曉張了張嘴,想喊一聲秦無陌,卻沒有任何聲音,面色過份的蒼白。
她的眼前是顧文,不是她最在意的那個人,她現在隻想知道秦無陌怎麽樣了,一邊側了側頭,向門邊看去。
她的目光停留在秦無陌的身上,沒有動。
卻是因爲這樣一個小小的動作,讓她覺得喉嚨處刀割一樣痛。
痛得她直抽冷氣,眉頭緊鎖。
而夜千曉這樣,也讓顧文的動作有些僵,一隻手正按在她的肩膀上,穿過肩膀的箭還深陷肉裏,要拔出來,有些難度。
“嗯……”因爲顧文的手有些用力,碰到了夜千曉的傷口,她輕輕哼了一聲,這才注意到顧文的存在,而秦無陌也已經從門邊奔了過來,深深看着她:“千曉,你醒了,你終于醒了!”
“肩膀上的傷口也需要盡快處理,不過……”顧文的面上有些失望,看到秦無陌和夜千曉如此,他的心裏不好受。
不過卻找了一個好借口,這一次,他可以随時陪在夜千曉身邊了。
伸手摸了摸夜千曉的臉龐,秦無陌也不敢用力,動作很輕很柔,心還提在嗓子眼,似乎無法放回去了。
夜千曉想說我沒事,卻是張了張嘴,根本發不出聲音來。
她的喉嚨剛剛中了劍,根本無法說話。
“這肩膀上的箭,要拔掉,會有危險!”顧文努力讓自己有存在感,一邊輕輕歎息一聲:“箭尖倒鈎在皮肉裏,要拔下來,會很痛,而且會大量失血……”
他必須得将衆人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來。
不能給秦無陌和夜千曉太多的時間。
“有什麽好辦法?”秦無陌也終于看向了夜千曉肩膀上的箭,狠狠皺眉。
六音和東方栩也走上前來:“應該難不倒顧神醫的,需要什麽藥,我們現在去北效取過來。”
他們二人也就能跑跑腿了。
東方栩其實是十分緊張的,他也知道顧文無法解自己體内的毒,必須得依靠夜千曉。
所以夜千曉不能有事。
“需要止血藥,最好能有百花丸!”顧文不敢輕易動手。
這一個晚上他都沒有合眼,現在也有些頭暈。
“百花丸?藥王谷不缺這種東西吧。”六音不解,看顧文的樣子似乎很爲難。
藥王谷應該是什麽也不缺的。
“顧文,要怎麽做?你說吧,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千曉有事。”秦無陌終于緩緩開口,沉聲說道。
“需要回藥王谷的密室去取。”顧文看了夜千曉一眼:“時間不等人。”
此時夜千曉想說,不用那麽麻煩,她能堅持住的,隻要将箭拔出去,一切就好說了。
可是她無法開口,隻能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我去。”六音站了出來。
“我去!”這時醫館的門被推開,一個年輕男子一身黑衣大步走來,面色溫潤,眉若飛劍,眼深如潭,眼神更是銳利直接。
霸氣凜然。
“你……”
衆人都看向來人,秦無陌更是擋在夜千曉的病床前,直上直下的打量來人。
“夜千曉不能死。”來人挑着眉眼淡淡的說着。
夜千曉也側目看去,眼睛更是瞪得大大的,有些不可思議,這個人竟然又出現了。
她已經隐約猜出他是誰了,隻是覺得不可思議,更有些無法相信,畢竟相差太多了,無法去想像,那是一個人。
“千曉,你們認識?”秦無陌一低頭就看到了夜千曉的表情,隻能疑惑的問了一句。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防備。
此時夜千曉卻無法開口說話。
“如果是,就不要動,不是,就擺了擺手。”顧文也猜出了什麽,卻還是想确定一下。
他的話落,夜千曉沒有動,隻是盯着來人。
“是你!”六音跳了出來,恍然大悟的樣子,又搖了搖頭:“太年輕了,這怎麽可能!”
“什麽不可能?”秦無陌看向六音,嘴角一挑,銳利的黑眸忽的迸射出數道凜冽的寒光,話是對六音說的,眸子卻是看向關修文。
他覺得關修文的身上有一抹熟悉的氣息,可是一時間又想不出來哪裏見過。
憑記憶,他一定沒見過這個人。
“時間不等人,顧神醫,你再不決定,夜千曉可能就一命嗚呼了。”關修文扯着嘴角,細長的眉眼卻看向夜千曉。
他其實想說自己來晚了,可是在場的人太多,不好說。
一邊又給夜千曉抛了個媚眼。
他的氣質很特别,紅衣穿得風流倜傥,一身黑衣仍然擋不住魅惑。
此時秦無陌也知道夜千曉與面前的男子相識,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相識的,他竟然一點也不知道。
顧文則挑了挑眉眼,也看了夜千曉一眼,才點頭,從腰間取出一個牌子,遞給了關修文:“拿着這個牌子,藥王谷的弟子會将東西交給你的。”
這個舉動,又讓秦無陌眸色暗了下去。
不用問,顧文也知道眼前這個人的存在了。
他的心底更是打翻了醋瓶子一般,不是滋味。
關修文接過牌子:“給我一個時辰。”
說着轉身就走,沒有回頭。
“一個時辰!”六音有些不可思議,眼底滿是震驚,更是看向了關修文消失的方向。
“嗯,他能做到的。”顧文點頭,現在也隻有關修文能解決這個難關了。
秦無陌再有勢力,卻不敢輕易暴露出來,關修文不一樣。
他敢出來,就是光明正大的面對世人。
“他是……死人谷的谷主!”這時秦無陌突然想到了什麽,眯着眸子說道,不是疑惑,而是肯定。
他也是一瞬間想到了什麽。
說着看向夜千曉,眸底更黑更深了。
此時夜千曉也覺得很累很累,閉了眸子假寐,竟然睡了過去。
六音和東方栩則去了北效的藥館取藥,都是名貴藥材,而秦無陌卻在夜千曉睡過去之後從房間裏消失了,甚至沒有說去哪裏。
連月煞也沒有帶在身邊。
在這個時間裏,顧文則給月影看了傷,簡單包紮了一下,便讓紅葉去熬藥了。
一夜之間,左相府被燒成了灰燼,而且死傷慘重。
讓老皇帝都震驚了,沒想到,在皇城還能發生這種事,真的是藐視皇權。
所以,這件事必須得下大力度徹查,一定要查清楚。
坤甯宮,秦無華臉色有些難看,坐在下首,沒什麽精神。
“整個閣裏的人都出動了,竟然還沒能殺死一個女人,太沒用了!”皇後青着臉,長長的護甲深深扣在椅子扶手上,非常用力。
更是咬牙切齒。
她本以爲天亮時會聽到好消息的,不想會是這樣,真的很失望。
左相府消失也沒用,因爲左相還活着,隻要他活着,他的勢力就在,這樣一來,還讓皇上盯上了這件事,一旦查到秦無華的頭上,麻煩就大了。
“是兒臣沒用!”秦無華有些沮喪,低垂着眉眼:“本來能殺了那個賤人,可是那些殺手竟然沒能困住秦無陌。”
皇後聽到秦無陌三個字,臉都黑了,她一直都想除掉這個人,就是用盡手段,始終做不到。
現在還讓他如此強勢了。
幾百個殺手都不能困住他,看來在東方皇朝這些年,秦無陌拜了高人爲師,武功如此高。
“你不是他的對手?”皇後有些後怕了,留着秦無陌,就等于留下一頭狼。
她特别是後悔當年沒能将秦無陌殺死在去東方皇朝的路上。
遺禍千年啊。
秦無華更不想說話了,這種事情,他當然不想說了。
他也沒想到秦無陌身手如此高深,他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就是魏龍,都相差太遠了。
“好了,将血刹盟清理幹淨,不能留下半點痕迹,絕對不能讓你父皇抓住什麽。”皇後眯着眸子,惡狠狠的說道:“至于若蘇公主那裏,她要嫁給秦無陌也好,咱們不如将計就計……”
秦無華皺眉:“不容易動手。”
“不是還有莫良嗎?他什麽意思?”皇後不甘心的說着,她一定想盡辦法除掉秦無陌,不管會牽連多少人。
“他這個人的野心也很大,而且還看着顧文那邊。”秦無華皺眉,他的确與莫良見過面了,更有合作的意向,隻是他不信任莫良。
畢竟莫良也不是天下無敵的,那日竟然遇到了對手,就是到現在,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這一點也讓秦無華有些擔心。
與之合作,代價有些大。
“顧神醫也是一塊絆腳石,他既然惦記那個賤人,咱們應該成全他才行。”皇後握拳,微用一用力,将護甲折斷了,聲音有些大,在大殿裏顯得有些刺耳。
她一定要讓秦無華登基爲帝,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好主意。”秦無華也一臉的贊同:“母後有什麽好辦法?”
眉眼間多了幾分笑意,一身蟒袍,難掩煞氣。
“這幾日顧神醫要給那個賤人醫病,更要時刻守着她,可以日久生情,情不自禁的。”皇後一邊冷笑着一邊說着:“懷柔給你的藥,應該能派上用場了。”
摸了摸懷裏的瓷瓶,秦無華點頭:“我怎麽忘記這一點了。”
“随便買通一個醫館的下人,多花點銀錢。”皇後的笑意更深了,将另一隻手上的護甲也掰了下來,眸色漆黑如墨,濃重的可怕。
這種事情的确難不倒他們的,有錢能使鬼推磨!
秦無華應了,又與皇後商議了一些細節問題才離了坤甯宮。
剛回到瑞王府,卻見一身是傷的魏龍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主子,大事不好了。”
“怎麽了?”秦無華此時還沉浸在自己的計劃裏,倒沒怎麽在意。
魏龍歎息一聲,狠狠咬牙,似乎很生氣的樣子,握了握拳頭。
“血刹盟在皇城的所有據點都被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