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出是什麽人了嗎?”大長老的面色有些不安,倒是坐得穩如泰山,看向一旁的大弟子。
“還沒有。”大弟子搖頭:“他們的馬車在山下,隻是那馬車不算普通卻也不奢華。”
“哪國人?”大長老的手也輕輕敲打着桌面:“最近民間可有出現什麽醫術高強之人?”
“應該是大秦的人,民間……”另一個弟子接過話來,卻是猶豫了一下:“不久前,谷主曾經在可鎮與一位女醫者相識,那個女醫者助谷主研究了百花散毒丸,現在賣到了千兩白銀一顆。”
這件事早就傳遍了,大長老也聽說過的。
“一個女醫者……”大長遠一邊點了點頭,心下也是衡量着,因爲夜千曉就是一個女子,不過蒙着面紗,看不出本來的樣子,一時間也無法查證。
畢竟可鎮是在東方皇朝,而眼下這批挑釁的人,卻是來自大秦。
“那個女醫者一直都被谷主保護着,也沒有人見過她的真面目。”弟子們又紛紛回答,看來是随着顧文在可鎮的那批人。
此時竟然對大長老言聽計從。
“怪不得他能一年不回藥王谷,原來是金屋藏嬌,醉卧美人懷了。”大長老冷哼一聲:“活該他有今日,盯緊那幾個人,那小丫頭了不得。”
“大長老,金大小姐那邊來人催過了,讓大長老快些過去。”門邊一個弟子傳話進來:“說是金大小姐等的急了。”
大長老一拍桌子,哼了一聲:“金大小姐,好大的面子,真的以爲老夫怕她不成?告訴她,老夫還有事情要處理,稍等片刻。”
這些年來,顧文連皇室都不在意,他大長老自然也不會怕一個江湖世家。
即便在武林中的地位再高,到了藥王谷也要守這裏的規矩。
不等大長老再問什麽,剛剛傳話的弟子去而複返:“大長老,金婆婆親自來了,讓大長老快些……”
“大長老好大的架子,老身都請不動你嗎?”果然,一個老太太的聲音響起來,門也被一掌劈開,一身金線錦繡對襟長裙的金婆婆大步走了進來,底盤十分沉穩,一看就是練家子,而且十分老辣。
雙眼輕挑,威勢襲人,對上大長老:“走吧。”
大長老瞪着金婆婆,想在衆弟子面前立威,卻是猶豫了一下放棄了,這金家是武術世家,他一個郎中,手無縛雞之力,的确不敢與金婆婆對峙,點了點頭:“走,這就走。”
然後就屁颠屁颠的跟着金婆婆出了書房。
一衆弟子隻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都散了。
金大小姐正躺在床上,額頭滿是汗珠兒,似乎很痛苦的樣子,雖然是秋季,這藥王谷氣候溫暖,也沒有涼意,可是這床上的大小姐卻蓋了一床厚厚的棉被,臉色有些蒼白,眯着眸子,也不睜眼。
大長老雖然覺得奇怪,也沒有問什麽,隻是上前号脈,面色始終淡淡的,沒有變過,更是一副對方大驚小怪的架勢:“大小姐有身孕了。”
“胡說,小姐還沒有嫁人。”一旁的丫頭站了出來,瞪着大長老,仿佛他再說,就上前掐死他一樣。
金婆婆也瞪着大長老:“你肯定?”
“老朽看病人無數,這脈像還是能分辨出來的。”大長老有幾分不屑的說着,沒嫁人不代表就不能有身孕,約個會,偷個情,在大家族裏,太常見了。
隻要家族上下瞞住,處理幹淨,根本無人知道。
一樣能嫁個門當戶對的好兒郎。
“不,我沒有。”這時金大小姐卻沉聲說着,睜開眸子,惡狠狠的瞪着大長老。
“她的确沒有。”金婆婆也沉聲說道:“她的守宮砂還在,一定不會弄錯的。”
大長老的腦袋懵了一下,耳朵都嗡嗡作響了,他知道事情不簡單了,更是拍了一自己的腦袋,自己真是大意,竟然接了這樣一個病人,如果隻是普通的有孕,哪個郎中也能醫治,何必千裏迢迢跑來藥王谷。
若是顧文在就好了。
一時間大長老的老臉紅紅綠綠的變了幾變,胡子都顫抖了:“容老朽再給大小姐号脈。”
金婆婆沒接話,默許了。
大長老則小心翼翼的隔着手帕給金大小姐号脈。
隻是這脈像怎麽看都是喜脈,一時間也是心裏打鼓。
“怎麽樣了?”半晌,金婆婆看着大長老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沉聲問了一句。
她也有些不快了,因爲那些郎中說她的孫女兒有身孕,她都殺死十幾個了。
這一次大長老若是還這樣說,她都準備平了藥王谷了。
不管藥王谷什麽樣的實力,金家也不怕,要知道金家可是武林盟主,盟主一出,号令天下,區區一個藥王谷根本不放在眼裏。
“容老巧與谷主大人商議商議。”大長老不敢亂說了。
他是真的怕金婆婆那一手飛镖。
殺人于死形啊。
“好,快一些,老身沒有那麽多時間陪在這裏。”金婆婆不怎麽愉快的說着,想到自己的寶貝孫女兒,心底就不痛快。
現在的她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眼看着孫女兒的肚子越來越大,卻是一個完璧之身,那麽肚子裏到底是什麽東西,真的讓人想不通了。
不過不管是什麽,這東西得從肚子裏消失,不然,會影響她孫女兒的一生。
所以,金婆婆才會不顧一切的來了藥王谷。
哪想到,這大長老也不過如此,聽說要與谷主商議,情緒才緩和了幾分。
“好好好。”大長老的氣勢早就沒了,狗腿的應了一句,快速出了客房。
出得客房時,擡起袖子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他真的被吓到了。
迎面遇到一個小家丁,看打扮是那個生不如死痛苦不堪的少年公子身邊的人,就是被月影推了來的那個。
“怎麽樣?那小丫頭如何醫治的?”大長老看到了一線希望一般,正了正臉色。
小家丁搖了搖頭:“她在給管家醫傷,不過她用針和線,好像要縫住大長老的……腦袋。”
他真的無法接受,一邊說一邊搖了搖頭。
将皮肉縫在一起,會是什麽感覺啊!
“針,線……”大長老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一邊皺眉細細思慮着,一邊又看了看小家丁,從懷裏掏出一個大金錠子:“繼續看着。”
收了金錠子,小家丁一臉的興奮,用力點頭,轉身走了。
從客房出來,大長老揮退了所有人,獨自進了書房,在書櫃的下面有一個拉環,輕輕一拉,書櫃竟然動了,後面是另一面天地。
大長老輕輕咳了一聲,然後才走了進去。
裏面不黑,牆壁上鑲嵌着夜明珠,一路通到盡頭。
而房間盡頭,紅葉正一臉防備的瞪着大長老:“你來做什麽?”
大長老看了紅葉一眼,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麽:“你叫紅葉?”
紅葉沒搭理他,隻是惡狠狠的瞪着他,仿佛有不共戴天之仇,更是靠着牆邊,手裏捏着一把劍,隻要大長老靠近,她就刺出去。
一旁有一個矮榻,榻上,被廢了雙手雙腿的顧文正躺在上面,長發淩亂,有些狼狽,卻是眼底的恨意極深,也直直瞪着走近來的大長老:“你最好不要傷害她,否則你什麽也得不到。”
大長老冷哼一聲,才避開紅葉,走到床邊蹲了下來:“這裏感覺如何?”
顧文清瘦的臉上有些扭曲,死死瞪着大長老:“你不過是想要藥王谷谷主的位置,拿去便是。”
“當然要拿去的,不過現在有一個棘手的事情。”大長老厚顔無恥的将金大小姐的症狀說了出來,更是等着顧文的下文。
此時顧文也是一臉的疑惑,他也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也是沒有什麽頭緒:“如果我親自來号脈,或許能明白,不過現在已經不可能了。”
他的手筋已經被大長老挑斷了,大長老可是他的親叔叔,爲了藥王谷谷主之位,竟然如此殘忍惡毒。
“廢話。”大長老有些惱。
顧文也沒有再理他,隻是自顧自的閉了眼睛。
紅葉還舉着劍,瞪着大長老。
而一臉無趣的大長老卻看向紅葉:“你的主子叫什麽?就是可鎮時那個女子。”
“你做什麽?”顧文心下一沉,冷聲喝問:“我答應将谷主之位給你,你不許調查可鎮的一切,大長老忘記了嗎?”
“當然沒有。”大長老眸子深邃,應了一句:“不過,她若是送上門來,就不能怪老身了。”
“你說什麽?她來了,不可能……”顧文搖了搖頭,突然就有些頹廢的狠狠一咬牙,仿佛一下子就失去了全身的力氣。
“小姐來了……”紅葉也看到了一線希望:“大小姐一定能救我們出去的。”
“哈哈哈!”大長老仰頭大笑:“進了這藥王谷,有幾人能活着出去?”
然後一甩袖子揚長而去。
在顧文這裏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大長老也一臉的懊惱,他的确看不透這位金大小姐的病情,隻是現在騎虎難下,不得不醫。
還真讓大長老無計可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