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他就是爲了應着‘公子世無雙’這句話而生的一般,多少千金大小姐,都從小将自己的一顆芳心,給暗暗的許了出去。
比如說,前左丞王笠恒的愛女王璐大小姐,便是其中的癡心人之一。
王璐爲了南輕塵苦守不嫁的事情,想當年,也是曾經在卞陽城之中,掀起來一場不小的波瀾的。
堂堂左丞之女,要什麽樣子的夫婿沒有,就算是想要進宮當娘娘,那也是輕輕松松就可以達成的事情。
可偏偏的,她就是一門心思的看上了南輕塵。
那個翩翩如玉的白衣公子。
以緻于,日日爺爺的思念和期盼,使得她原本微微還有些活潑的性格,竟變得有些沉悶起來。
整天裏的,除了看書寫字,就是彈琴,也不與旁人說一句話。
“小姐,您就不能放下南公子嗎?”
丫頭環兒對于這一切,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她知道,那南公子玉樹臨風,又風華不凡,但沒辦法的是,人家南公子根本就無意自家小姐啊。
自從老爺卸任之後,他們早就随着老爺一起回到了老家,平平淡淡的度日。
但小姐卻還是不松口自己出嫁的時候,而老爺更是不敢提。
她就不明白了,自家小姐爲何就這麽死心眼兒?
當初,那南公子與病怏怏的程盈玉一見鍾情,認識沒多久就成了婚,可惜沒過多長時間,程盈玉就歸了西。
那時候她還想着,這下子,小姐總算是有機會了吧?
堂堂左丞府家的大小姐,配他一個不得入仕的四權貴,也算是門當戶對了,而且,還是續弦。
要不是小姐一心隻有他,說不定,孩子都能已經滿地跑了。
但是,事實證明她想錯了。
南輕塵喪妻之後,遵循了程盈玉的臨終遺願,将她的庶妹程梓琪留在了身邊,成爲第二位夫人。
所以,仍舊是沒有王璐的份兒。
這曾經讓王笠恒都氣的跳了腳,但王璐卻還是滿懷期待的等着,因此,這也才有了王笠恒想要求南輕塵娶她的那件事情。
而南輕塵根本就容不得他說出來,就斷然拒絕了。
于是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王璐先是傷心了好幾天,後來,就更加沉默了。
“小姐!”
見王璐仍舊還是盯着自己手中的書本子發呆,環兒便也又大聲的喊了她一次。
但沒成想,王璐這一出神有些太過于入迷了,被環兒這麽一聲,給吓的頓時一個激靈,就連手中的書卷都掉出了掌心,滾落在地上。
“環兒,你吓到我了。”
王璐有些責怪的皺皺眉頭,而環兒卻是毫不在意,又有些焦急的說道,“我的好小姐,您就不能出去走走?”
整天就知道悶在屋子裏發愣,想着那個根本就不在乎她的南輕塵。
這種男人有什麽好!
“不想出去。”
王璐緩緩搖搖頭,神情有些倦怠,便徑自彎了腰去撿地上的書,“今日有些乏了,幫我煮杯茶來解乏吧。”
“小姐!”
環兒焦急的跺跺腳,随即,便飛快的将地上的書撿起來,重重的放在桌上,又沖她喊道,“您什麽時候才能不這樣子!”
“環兒?”
王璐擡起頭來,溫婉清純的面上滿是驚訝。
環兒竟然這樣子對她說話?
“您能不能别再消沉了!”
環兒心中一急,頓時就哭了出來,“都已經這麽久了,您就不能放過自己,也放過老爺和夫人嗎?”
聞言,王璐不禁神色變了變,便又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她知道,因爲自己的事情,父母都已經愁白了頭發,但卻顧及到自己的情緒,隻敢暗暗的擔心,卻并不敢明說。
環兒也一直都擔心着自己。
這些她都知道。
但是,放下他,又豈會是這般容易的。
七歲那年,她帶着環兒偷偷跑出府來,去梅園看梅花,卻意外的在冰天雪地之中,覓到了一個俊美如畫的少年。
他的背影,仿佛是精雕細琢後的玉石一般溫潤,墨色的發上,落着幾瓣紅梅,與她身上的白衣相得益彰,讓人看着便不禁的心浮起幾絲漣漪來。
于是,自成了一幅美景。
而發現了他之後,王璐竟然頂着風雪,久久的伫立在一旁,看着梅樹下的那少年出了神。
似乎是感覺到了自己被注視,少年竟回過頭來,打量了她一下,然後,對她禮貌的一笑,便在一個小女孩的催促下離開。
而就是因爲這一眼,王璐的心便沉淪了。
從此,她的心中就住進了那個少年的眉目和身影,而直到很久之後,她才知道,那是南家的大公子,南輕塵。
她從來都不敢說的一句話就是,她有時候,會再心中偷偷的羨慕程盈婉,雖然身敗名裂,下場凄慘,但至少,她做了自己一直都不敢去做的事情。
縱然别人都說她放蕩,又将她形容的多麽不堪,但是在王璐的心中,程盈婉卻是自己向往的。
求之不得的痛苦,她已經被緊緊的綁縛,不得救贖。
若是能向程盈婉那般大膽又瘋狂一回,就算是死了,想必也能無憾了吧?
但她不敢。
她是父親的女兒,從小謹遵着閨閣禮儀長大,這樣子的想法她不敢表露,不然,父親一定會被她氣個半死。
所以,便隻能自己苦苦掙紮在這糾纏不舍得痛苦之中。
“小姐,因爲您這般消沉,老爺和夫人都吃不下,也睡不好,二小姐也整日發愁,就連環兒心裏也難過的緊,您就别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
環兒說的有些激動,便哽咽起來,而王璐卻仍舊是一味沉默着。
此時的她,心中也難過。
她愧對自己的父母,還有關心着自己的人。
久久的,王璐才終于有了反應,卻隻是幽幽的歎了口氣。
而環兒早已哭的雙眼通紅,她看不得小姐再這樣子痛苦下去了。
“是我的不好。”
王璐的聲音也有些哽咽,卻并不擡頭,又痛苦的說道,“隻是,那驚鴻一瞥,早已印在了我的心裏難以消除,我忘不了。”
“小姐……”
環兒不禁哭的更厲害起來,而王璐卻是又苦澀的笑笑,“我會努力振作的,也許,時間會沖淡一切吧。”
若是時間無法幫她沖淡這一切的話,那麽,她便隻好常伴青燈古佛,消去這本不該屬于她的喜歡和迷戀。
隻求下輩子,做個被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