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容明軒,面上陰鸷更甚,因爲,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從卞陽城逃出來,然後,再蓄足了力氣打回去了。
說出來都不夠丢人的。
但是他必須要打回去,因爲隻有這樣子,他才能将明明已經到手了的程流錦,重新奪回來。
見容明軒的右手之中,握着一支雕着玲珑花的長簪,董鶴便不由得又挑眉笑道,“如今,您也與在下成爲了一樣的人了。”
“滾。”
容明軒擡起手,本能的想要将那長簪擲向董鶴,但随即又反應過來,于是,便輕輕的放下,換了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撇了過去。
‘啪’!
茶杯砸到門框上,但卻是擦着董鶴的臉皮而過。
容明軒心裏也清楚的很,此時的他,還是離不得董鶴的出謀劃策。
但也正因爲如此,董鶴便又欠揍的笑了起來。
“我說過,董鶴。”
容明軒怒視着他的笑臉,又冷聲道,“你的命,随時都有可能葬送在自己的作死上!”
“是,我的主人。”
董鶴仍舊隻是笑着點頭,仿佛,卞陽城那個夜晚下,張皇失措了的董鶴,并不是今天這個人一般。
如今,容明軒丢了皇位,又被容世旸逼的退到這有些荒蕪的西境之地來,心中自然是氣鼓鼓的。
可董鶴大抵是天性如此,無時無刻的都不在挑戰着容明軒的忍耐底線,換做是别人的話,隻怕,董鶴也已經死了一千零一次了。
但偏偏的,容明軒如今就是拿他沒辦法。
“你從來都不知道,什麽叫做記性。”
容明軒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威脅道,“董鶴,若是再有一下次的話,我就送你去見母妃。”
“那樣也好。”
董鶴依舊笑的欠揍,便又點頭道,“如果那樣的話,還請容在下打扮一新,也好不在娘娘的面前失了禮。”
“你!”
容明軒終究是說不短董鶴,于是,便隻好憤憤的拂了袖,轉過身去不再理他。
“皇上,隻要董鶴對您是忠心的,其餘的事情,有那麽重要嗎?”
董鶴的聲音平緩安逸,袖中叮鈴作響,容明軒不用猜就知道,他仍舊是捏着那支點翠掐金絲的步搖。
哼,但是自己絕對和董鶴不一樣!
‘砰’!
容明軒還正想着,但這時候,窗紙卻突然被什麽沖破,一道破空聲,正夾雜着寒意,沖着他的面門直指而來。
‘嗖’!
是一支箭。
容明軒的傷還沒有好,所以,躲避起來有些麻煩,于是,狼狽之下,終于也還算是堪堪的閃過了。
“瞧,您這樣子真是狼狽呢。”
董鶴繼續大言不慚,而現在,容明軒卻是根本就沒有閑工夫去管他,便隻是沖着窗外怒喝了一聲,“誰!”
“我。”
窗外傳來一個冷厲的聲音,随即,便有一個人手持着弓箭,從窗外跳了進來。
而他,則頂着一張和小八一模一樣的臉。
他的名字,叫做百裏凡,代号小七。
“哼。”
容明軒捂着自己受傷的肩膀,盡量減少它的晃動,又不禁看着百裏凡,有些嘲諷的勾起了唇角,“百裏凡,你是要我的命?”
“是。”
百裏凡目不斜視的盯着他,便又再一次的,将手伸向了自己背後的箭筒,摸出一支箭來,穩穩的搭在弓上。
最後,穩穩的拉滿,将鋒利的箭尖對準容明軒的眉心。
“你可别忘了。”
容明軒絲毫不懼,甚至,是滿臉的冷笑,又看着他說道,“你的女人在我手上。”
“可我一次都沒有見到過她。”
百裏凡平靜的搖搖頭說道,“所以,你一定是騙我的。”
“不。”
容明軒的語氣非常堅決,卻轉瞬又幸災樂禍起來,“你就算是現在殺了我又如何,爲了那個女人,你不惜暗害主子,還和兄弟反目,你覺得,你還有自我救贖的餘地?”
“……”
百裏凡沒有回答,隻是喉頭動了動。
看得出來,他是想要反駁的,隻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怎麽反駁罷了。
因爲容明軒說的是事實,即便是他暗中留了一手,并沒有刺中王爺的要害,可那又如何?
本身,朝着自己的主子下毒手,這就已經是會被得而株之的大不敬了。
即便如何,他都再也回不去從前了。
況且,小八,他的親弟弟,也早就将自己視爲仇人一般的存在了,自從那一晚開始,他就已經孤立于原來的世界之外了。
而見到百裏凡的神色有着一刹那的凝滞,董鶴便不由得笑道,“百裏公子,事到如今,你早就已經沒有選擇了,不是嗎?”
“哼,少花言巧語了。”
百裏凡依舊冷面怒道,“阿巧呢,你們将她藏在哪裏了!”
“哎呀。”
董鶴笑嘻嘻的看着他,又看了容明軒一眼,不禁歎道,“可真是位癡情郎呢,既然如此,那便讓你見一見她好了,也省的你不安分。”
“她在哪!”
百裏凡頓時便放大了瞳孔,惡神一般盯着董鶴,然而,董鶴卻是隻做了個口型,輕輕的對着他說了三個字。
而即便是沒有出聲,可百裏凡卻是讀懂了他的意思,于是,便又不禁寒聲問道,“此話當真?”
“自然當真。”
董鶴點點頭笑着,而百裏凡卻隻是狠狠地瞪了董鶴一眼,又看向容明軒威脅道,“若是你們敢騙我,亦或是,阿巧有什麽三長兩短,我一定親手提着你們的頭顱,去向王爺請罪!”
“随你。”
董鶴依舊微笑着,而百裏凡卻是并不再理會他二人,又徑自跳了窗出去。
他要馬不停蹄的趕去董鶴所說的那個地方,然後,将阿巧給救出來,最後再去卞陽,找到王爺,以死謝罪。
而看着百裏凡離去的背影,容明軒卻是不由得皺褶眉頭問道,“董鶴,那個女人不是死了麽?”
“是啊。”
董鶴不置可否的笑笑,表示容明軒說的一點都沒有錯。
“那你還讓他去找?”
容明軒感覺,董鶴就像是一隻瘋子一般的難以理喻,而董鶴卻是不慌不忙的笑道,“在下之前将那個女人安葬在那裏,如今他也去了,到時候,正好可以雙宿雙飛嘛,也算是滿足了他想要見她的願望。”
“董鶴。”
容明軒定定的看着他,語氣厭惡至極,“我再說一次,你真的該下十八層地獄。”
“多謝。”
董鶴微微一笑,心中隻是淡淡道,十八層地獄,我們誰也逃不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