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程流錦意料的是,她臨走之前留下的設計圖,竟然已經被何管事帶人加班加點,将喜服趕制了出來。
而這一次,何管事可是光明正大的,帶着兩個人,用上好的紅漆盤托着疊放整齊的嫁衣登門拜訪,說是來讓程流錦看看樣式的。
這件事一出,衆人才終于又想起來,程流錦很快,就要嫁到那個有個病弱世子的北安王府去了。
唉,可惜了,挺好的一個姑娘,要去守活寡了。
而對此,程盈雪便也終于又找到了發洩的突破口,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程流錦竟然沒死,而且,瑾王還親自登門道歉!
這個世道一定是有問題了,尊貴的王爺竟然要去給一個低賤的庶女認錯,實在是天大的笑話。
于是,算計着程流錦婚期将近了,便找了人在民間散布輿論,說北安王世子是因爲一直暗暗傾心于自己,無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的心中隻有太子。
所以,隻能娶一個庶女的北安王世子,便開始不住的與太子攀比起來,婚期的日子相近不說,而且也效仿太子去流光閣爲程流錦定制嫁衣。
這一切,不過是想要證明,他不比太子差罷了。
而很快的,這些話百年野長了翅膀似的,傳進了程流錦的耳中,但對此,程流錦也僅僅是報以冷笑罷了。
畢竟,對牛彈琴可是非常愚蠢的行爲。
“老闆,這件衣服穿在你的身上,一定會非常美。”
何管事此時面上也是喜不自禁,畢竟,她從小看着長大的世子,終于要娶自己心儀的姑娘做世子妃了。
雖然,老闆還并不知道,但是這并不會妨礙婚禮的舉行。
“這可是我親手畫出來的呢,當然好看。”
程流錦得意揚眉,而一旁的容世旸便也點點頭,聲音仍舊清冷似冰,“好看。”
而見狀,程流錦不由得有些無奈,心道,容扒皮同志你笑一下會死啊,怪不得整天小八見了你跟躲瘟神似的。
但容世旸卻隻是靜靜的看着她,并不說話。
“既然如此,老闆,那麽就這麽定了?”
見二人‘眉目傳情’,何管事可是不想再打攪他二人,便急于确定一下問題,好收拾着東西抓緊時間走人。
“就這樣子吧。”
程流錦點點頭,又看了一眼沉默的容世旸,心中覺得怪怪的。
她竟然這麽輕描淡寫的,讨論着自己的嫁衣,而且,還是即将要嫁給一個連面都沒見過一絲的病痨鬼!
天,什麽時候她變得這麽淡定了。
因爲是現代人,所以,即便是特工殺手,但說到底卻也仍舊是普通的女孩子一樣,也曾幻想過爲了自己愛的人披上潔白的婚紗。
但是現在想想的話,已經完全沒有這個可能了。
現如今,她和容扒皮是不可能的,而以後,她和容扒皮,大概也不會可能,畢竟,路是她自己選的。
在這種時代,哪個男人,願意接受一個曾經嫁過人的女子呢?
但這時候,清冷的聲音傳入耳中,打斷了她的出神,“在想什麽?”
“沒什麽。”
程流錦笑的有些勉強,但容世旸卻是隐約猜出了什麽,隻是,這件事情是絕對不能告訴她的,權當是新婚的驚喜好了。
“放心,有我。”
容世旸将她抱的緊緊的,俯身在她的眉心輕輕印下一吻。
其實,他很想告訴她不要胡思亂想,但是,卻又怕說多了會露餡,萬一她知道了之後被吓跑了,自己可就得不償失了。
“嗯。”
程流錦點頭,一顆惶然的心也因爲這四個字,奇迹般的安定了下來,變得舒緩而自然。
而這時候……
“老闆!”
小八這一嗓子将程流錦給吓了一跳,而程流錦卻是突然想起來,好像,每天她都要經曆這樣子的日子。
小八,簡直就已經成了報時器一般的存在。
“我去看看。”
程流錦從他懷中掙脫,笑嘻嘻的要下樓去,但走出門的那一刻,心中還是痛了一下,對不起,容扒皮,我一定要爲青靈報仇。
可以的話,如果有可能的話,待我完成目的,剩下的時間,我們一起離開這裏。
“二姐!”
一聲呼喚傳來,程流錦這才如夢方醒,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下面來,而面前,是身着了藍色的銀絲暗紋昙花雨絲錦裙,梳着仙雲髻,眉心點着一抹嫣紅,又配以同款銀流蘇梅花簪的程盈婉。
今日的她,似乎裝扮的格外精緻呢。
“婉兒。”
程流錦笑着打量她,而程盈婉卻是有些焦急的說道,“二姐,聽聞你婚期将至,那流光閣的人,都已經讓你看嫁衣了,我很擔心你。”
“無所謂,聽天由命便好。”
程流錦笑着搖頭,但程盈婉卻是憂心道,“二姐,聽聞南三小姐近日來經常來店裏,不然,找她幫忙試試?”
“這種事情,她又怎麽幫。”
“一定可以的!”
程盈婉似乎是有些激動,見程流錦微微不解,她便又解釋道,“南三小姐師承藥王谷,一顆善心濟世蒼生,你若是求她,一定能有什麽辦法的!”
“的确,墨墨心地善良。”
程流錦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随即又說道,“可是,我又怎麽……”
“二姐,你若是不好意思的話,我去替你說。”
程盈婉目光灼灼,一臉的義正言辭,誓要将程流錦拯救與水火之中,但是,看着她這樣子,程流錦卻是覺得更加奇怪了。
程盈婉,好像對南卿墨很感興趣的樣子。
“婉兒,你很想去南府嗎?”
程流錦有些疑惑的問她,而程盈婉卻像是突然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看着她大驚道,“二姐姐,你怎麽會這麽想的!”
說着,眼圈裏竟然就泛起了淚花,好像是程流錦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情一樣,又委委屈屈的說道,“我,我就是不想眼睜睜的看着你受苦,所以,我……”
“哎呀你别哭嘛,我就是開玩笑,你竟還當真了。”
程流錦連忙哄她,又笑笑替她擦去淚花,略略嗔怪的說道,“瞧你,這麽大姑娘了還哭,都成小兔子了。”
“我才沒有呢。”
程盈婉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低低的反駁着,而程流錦卻是沒再說話,隻是屈指刮了刮她的鼻子。
不過,她似乎很久都沒有見到程盈婉哭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