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程流錦才得知,原來自己爲柳潆洄上課的時候,竟然還發生了‘程盈悅哭泣事件’,這不禁讓她有些哭笑不得,不論這程盈悅再怎麽的惡劣,卻終究還是個小孩子心性,想到這裏,她反而有些釋懷,心道,以後便不與這個小屁孩一般見識了。
而事實上,柳潆洄在回到了柳府之後,不一會,就差了車來将程盈悅接走,程流錦猜測,大概他是聽說了這件事情之後,爲了想讓她不會再右丞府陷入更加糟糕的境地,所以,才破天荒的,頭一次用車來接程盈悅。
不過,柳潆洄再來上課的時候,卻并沒有提起此事,于是,程流錦也不問,便隻是認認真真的教他練習鋼琴。
而柳潆洄也是格外的認真,即便是程流錦比自己小了二十多歲,但他卻絲毫都沒有表現出難爲情,不懂就問,程流錦的要求,他也一并照做。
“今天的表現還算不錯,我聽說,徐師傅已經将第二架鋼琴做好了,記住了這一次的指法,還有下手的感覺,回去之後,你就自己再多多練習吧,明日來了,我要檢查。”
程流錦細細的囑咐完,便有些惬意的伸了個懶腰,将近一個半時辰的高質量一對一教學,幾乎快要将她的腦細胞給耗盡了,待會等柳潆洄走了,她得好好的睡一覺。
“是,流錦先生辛苦了。”
柳潆洄恭敬地點點頭,此刻的他,仿佛就是一個平常之極的學生,而不是那個名動天下的第一琴師,這倒是讓程流錦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而這時候,柳潆洄卻是又從自己的袖中,掏出一個小盒子來。
“這個,是我作爲學生的一點心意,流錦先生不肯收學費,那麽,這個總該收下吧?”
“這……”
說着,柳潆洄便将手中的小盒子打開來,程流錦看到,裏面是一枚以翠玉雕成了梅花形的戒指,但是看這雕工,程流錦就知道這戒指價值不菲。
“這戒指是用寒玉雕成的,帶着可以解暑祛熱。”
柳潆洄一邊說着,一邊就将小盒子放在了鋼琴的琴鍵上,随即擡腳就朝着門外走去,“流錦先生即便是推辭,我也不會帶走它的,不然的話,我便不再來上課了。”
“那好吧,多謝柳先生的美意。”
看着柳潆洄幾乎是三步并作了一步,停都不帶停的背影,程流錦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隻好接受了這枚戒指,不過,還挺漂亮的。
而這時候,王婆子卻是低着頭,一雙眼睛賊溜溜的打量着,在門前躬身行禮道,“二小姐,夫人請您去一趟。”
“什麽事。”
程流錦看也不看她就轉了身,反而是朝着屋裏走去,而王婆子見狀,眼睛裏便不由得閃過了一絲不屑,但口中卻還是恭敬地回答道,“夫人說,爲了右丞府的家庭和睦,想要跟二小姐好好談一談。”
“呵。”
程流錦不由得冷笑出聲,但随即便又轉過了身來,沖她燦爛的笑道,“既然如此,那便走吧,正巧,我也有些話想要跟母親說呢。”
“……是。”
王婆子不禁愣了愣,但卻利落的轉身走在前面,隻是,她的心中卻是覺得,剛剛二小姐的笑意,似是有些瘆得慌。
主院。
“坐吧,巧雲,上茶。”
頭一次的,王秀清神色溫婉的讓程流錦坐下,而且,還讓人給她上茶,這倒是讓程流錦不禁有些意外了,看來,今天這是鴻門宴了?
“流錦,其實呢,今天找你過來,也并沒有什麽别的事情,就是覺得,你這麽好的一個孩子,千萬别聽信了别人的讒言,跟自己家裏過不去。”
“母親這話什麽意思?”
王秀清話落,程流錦便挑眉笑道,“咱們家不是一向父慈母愛,姐妹和睦的麽,我倒是不知道,有誰向我說了讒言?”
“這個,你心裏清楚。”
王秀清仍舊是溫婉的笑着,仿佛真的是一個慈愛的母親一般,但程流錦卻是不吃她這一套,随即又冷笑道,“我最清楚的就是,誰偷偷的往我的屋子裏放了男人的汗巾,誰又在飛花會那天,狠狠地推我下水。”
“你……”
王秀清頓時語塞,但程流錦卻是悠悠的喝了一口面前的茶,雖然,楊容說推她下水的人,并不是程盈雪她們,但是,反正都是黑鍋,多一個少一個也無所謂了。
可這時候,程流錦心中,又不禁開始咬起了牙來,楊容這個混蛋!
看着程流錦表面上不動聲色的樣子,王秀清簡直是氣的要七竅生煙了,她沒有想到,程流錦竟然有這個膽子跟自己直接攤牌!
但是,程流錦很顯然是覺得,沒有氣哭王秀清,心中是不夠過瘾的,于是,便又挑眉,似笑非笑的說道,“母親,您覺得,所謂的家庭和睦,就是要将我狠狠地踩在腳下,對你們卑躬屈膝,即便是被你們賣了,還得幫你們數好錢才跟着人家走,是這樣子的麽?”
“程流錦,你别敬酒不吃吃罰酒。”
王秀清終于咬牙切齒起來,今天,自己屈尊降貴的讓她坐在面前,而且還給她上了一杯好茶,可沒想到,這程流錦竟然是個喂不熟的狗,吃了東西還又咬手指頭!
“夫人您也沒倒酒呀。”
見王秀清終于還是暴露了原本的面目,程流錦便也懶的再跟她裝母慈女孝的戲碼,母親這個詞,她還不配。
“就怕你沒膽子喝!”
王秀清目光冷厲的看着她,恨不得要将面前的程流錦給千刀萬剮,就連端正藏于袖中的手,此時也狠狠地糾結在一起,仿佛,她的手中已經拿捏住了程流錦的性命,要将她狠狠地揉搓成碎片,心中的恨意,也才能得到半點的釋放。
“不會的。”
見王秀清動了真怒,程流錦反倒是神色輕松的搖搖頭,又沖她眨眨眼睛笑道,“隻要是夫人您親手,精心,釀的好酒,我都會好好接着,一滴不剩的幹掉。”
“那我就下點毒,毒死你。”
王秀清憤憤的看着她,氣的胸口一起一伏的,而程流錦卻仍舊是保持着笑意,喝完茶之後又沖她輕輕的說道,“那您最好多加點不同類型的毒,我這個禍害啊,是要遺千年的,毒少了,我死不了可是會回來報答您的喲。”
“你!”
說罷,程流錦便起身朝着門外走去,就隻剩下王秀清自己坐在桌前氣的發抖,可随機,王秀清又蓦地笑了起來。
她不是說,自己賣了她還要她數錢麽,那麽,幹脆就賣了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