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容世旸交代清風去程流錦那裏收圖紙,但最後,他還是沒能抑制住自感不正常的想法,親自去取的。
而對于昨晚那個白衣的公子,程流錦卻并沒有多問,她想,這應該是容世旸的朋友之類,反正,她隻要能掙錢就行了,其餘的并沒有什麽所謂。
事情看似一帆風順的,程流錦一邊養病,一邊畫圖,每天都可以畫個兩三張,而每晚,容世旸都會準時的來取走圖紙,然後交給鋪子裏的繡娘和師傅,将成衣制作出來。
很快的,短短三天之内,卞陽城最爲繁華的甯安街上,一家名爲流光閣的成衣鋪,就悄悄的開了張。
一個成衣鋪而已,其實并沒有什麽好值得注意的,但是,若是這個成衣鋪之内,全都是美麗精緻,且新鮮别緻的款式,那麽,就一定會大大的吸引人的目光了,尤其,是女人的目光。
開張第一天,店鋪内的成衣便全部都以不菲的價格,被權貴家的小姐夫人們悉數購空,甚至,有的沒有買到的小姐們,還不依不饒的嚷嚷着,說要出雙倍的錢加定,一定要買到自己喜歡的裙子。
說到底,權貴之間的相互攀比,從一定程度上很好的幫助了程流錦,大家都是出身不凡的貴小姐,若是這件裙子亦或是首飾,甲小姐有了,但是乙小姐沒有,說不定,相見之時便會被低看了一眼去。
有時候,達官貴人們炫耀自己的成本,不隻是官位還有家财,有前途的閨秀,和出息的兒子,也都是他們在人前長臉的一部分。
“小姐,聽說,近日裏甯安街上開了一家新的成衣鋪子,那裏面的衣服都可好看了呢。”
青靈一邊将手中的藥遞給程流錦,又将一旁早就準備好了的甜杏幹拿在手中,等着她喝完了藥,以便及時的投喂。
程流錦怕苦,怕到天翻地覆。
“再好看,跟我們也沒關系呀。”
終于捏着鼻子喝完了藥,程流錦如獲至寶一般将甜杏幹含在口中,等到口中的苦澀散去,才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最後便癱倒在了床頭上,好像是剛剛跑完了馬拉松似的。
似乎,喝完這一碗藥,就已經花費了程流錦全身的力氣和勇氣。
而正在這時,程盈雪的聲音便在門外傳了進來,程流錦不禁笑了笑,她如果猜得沒錯的話,程盈雪一定是來炫耀新衣服的。
“錦妹妹,你可好些了?”
“托姐姐的福,還沒死。”
程流錦揉了揉腦袋起來,果然,就發現了程盈雪身上穿着一件新裙子,正是她第一天晚上畫的交領廣袖流仙裙,以藕色輕紗爲主,裙身襯以白色軟紗做成的蝴蝶點綴,淡銀色的腰帶恰如其分的勾勒出她姣好的線條,再配着她今天梳的望仙髻,還有她一走動,身上便環佩作響,這讓程流錦不禁的想起來一個人,紫霞仙子。
隻是,再好的皮相,卻有惡毒的心腸,總也是枉然。
“程流錦,你想死就出去死,可别死在這裏,使得好好的地方沾了晦氣!”
程盈雪原本是很好的心情來這裏炫耀的,今日新上身的衣服,原本在課室,就已經讓衆姐妹都着實豔羨了一番,想着程流錦一定沒有見過這麽好看的衣服,所以,自己才特地的屈尊降貴,給她開一開眼的。
但這個程流錦,真是好生不識擡舉!
“怎麽,我死了又不用你擡。”
程流錦氣定神閑的看了她一眼,她明白,程盈雪無非就是想讓自己誇誇她,然後崇拜她,最後再自黑自嘲,以滿足她趾高氣昂的虛榮心而已。
可是,她就偏偏的不那麽做。
“你!”
程盈雪氣的指着程流錦的手都抖了起來,而因爲她氣得不輕,裙身上的飄帶也輕輕的擺動着,看着她這樣子,程流錦莫名的便覺得有些滑稽。
有點像是觸電了一般。
“恩恩,我還沒……噗!”
“小姐!”
程流錦挑挑眉點頭,想要說自己還沒死,但話還來不及說完,卻突然臉色一變,一口甜腥便從喉嚨裏湧了上來,直直的噴了程盈雪一臉一身。
“程流錦你這個掃把星!”
程盈雪禁不住尖叫着,雙手胡亂揮舞着,但就是不知道要往哪裏放,賤人,這是她今天剛上身的新裙子!是昨日母親特意去爲她買的!
“小姐,小姐你怎麽了啊小姐,小姐你醒一醒啊!”
聽着青靈的哭喊聲,程盈雪突然愣了下來,這才發現,程流錦竟然已經面色霜白的倒在了床上,沒有一絲血色的唇角,還挂着鮮紅的血迹,看上去,已經要命不久已的樣子。
程流錦,不會是真的要死了吧?
一瞬間,程盈雪的思緒不斷的翻飛着,她想了很多,又突然的想到一件事情,母親之前似乎買通了給程流錦看病的大夫來着?
“哼,現世報降臨了吧,既然你已經這樣了,我便大發慈悲,不讓你賠裙子了。”
程盈雪的心中忽然的閃起一絲興奮,但又有些微微的慌亂,于是,故作鎮定的扔下一句大方話,便帶着茗兒匆匆的離去,隻剩下青靈不住的哭喊着,又慌忙的喊了思晴,讓她去福鶴居報告老夫人。
主院。
“母親!母親!”
程流錦帶着滿臉滿身的血迹,神情微微有癫狂,一邊喊着,也不等王秀清回答,便徑自推開了門闖了進去,把正對着銅鏡描眉的王秀清給吓了一跳,一盒青黛都差點灑在地上。
“呀,雪兒,你這是怎麽了!”
見程盈雪冒冒失失的進來,王秀清本來是要發脾氣的,但見到她的樣子,又不由得大驚,于是,那一盒上好的青黛,還是被她灑在了地上。
“母親,我跟你說母親。”
程盈雪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神情中閃過了一絲的瘋狂,沾着血點的手一把就拉住了王秀清的衣袖,又略略興奮的笑道,“母親你知道麽,程流錦她真的就快要死了!”
“哎,就這個?”
一聽她這麽說,王秀清便不由得挑眉,好生安撫着她說道,“我不是早就說過,她必死無疑的嗎?”
“是,對對對對。”
程盈雪大概是被鮮血刺激到,聞言也自顧自的笑笑,滿是血迹的臉在此時看起來,格外的刺眼,而王秀清卻是冷哼了一聲。
沒了程流錦,她倒要看看,老夫人還拿什麽跟她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