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盈雪之所以是不願意嫁入北安王府,原因非常的明顯,現在,她這隻五彩鳳,正勾搭上了更高的梧桐枝,太子殿下。
如果程流錦猜的沒錯的話,今天太子殿下來了右丞府,而且,一定是程書頤将太子約來府中,再借機讓他和程盈雪‘不小心’見到等等。
如此,程盈雪口中的金玉良緣,說不定就成了。
“小姐,天都已經這麽黑了,還是趕緊歇息吧。”
青靈剪了剪仍舊在跳躍着的燈花,見程流錦靠在床頭,似乎若有所思的樣子,于是便不由得勸道,“小姐,你的身子才剛好了點,睡吧。”
“好好好,睡睡睡。”
程流錦連忙繳械投降,拉過薄被蓋在身上躺下,心中不由得搖搖頭暗道,沒想到,青靈才這麽點的小孩兒,竟然就已經這麽唠叨了。
要知道,這一次,已經是青靈催促她的第三次了。
“嘿嘿。”
而見到程流錦乖乖躺下了,青靈這才心滿意足的笑了兩聲,随即輕輕吹滅了燈火,又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并小心的帶好門。
“唉……”
黑暗中,程流錦微微翻了個身,伸手摸了摸腦袋上的紗布,又不由得想起來,白天她在那塊缺了一角的銅鏡中看到的一幕,這具身體,竟然與她之前的面目,長的一模一樣的。
看來,她也真的是不得不相信‘命運’這二字了。
‘咯吱’……
正在這時候,一聲輕響傳來,程流錦便警惕的支起了耳朵,有人。
而想到了這一點,随即,程流錦便不僅不慌的,盡量的将呼吸放平穩,營造出自己已經熟睡了的假象來。
緊接着,程流錦便聽到了非常小心的腳步聲,一直朝自己走來,最後,靜靜的停駐在了床前,就再也沒了動靜。
程流錦是面朝裏躺着的,于是,便微微的将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借着微弱的月色,她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立在自己的床前,手中握着什麽細長的東西。
程流錦知道,那是一柄長劍。
似乎是醞釀好了似的,背後的人終于高高的舉起了手中的長劍,要對着被中卧着的程流錦狠狠地砍下來,而說時遲那時快,程流錦便也飛快的朝裏一滾,将身上的被子揚起來,沖着床邊的黑衣人兜頭一罩,趁着這個功夫,程流錦便已經飛快的竄到了一旁的角落裏去。
隻不過,大概是因爲不是自己身體的緣故,程流錦剛剛的活動太過于激烈,導緻她扭了腳,但現在正是危急關頭,程流錦緊緊的咬着牙,硬是一聲都不吭。
而讓被子蒙了頭的黑衣人不由得有些意外,他倒是沒有想到,這個号稱是右丞府最不出挑的二小姐,竟然還有這麽敏捷的反應,他當然是清楚,這麽利落的動作,自然不會是一個普通的閨閣小姐所會具備的。
所以,這個二小姐,倒是意外的讓他覺得有點意思了。
于是,黑衣人輕輕的将被子從身上扯下來,慢慢的扔在床上,随即小心翼翼的轉了身,借着微弱的月光,不動聲色的開始尋找程流錦的身影,就好像,此時正在上演的,是一場貓和老鼠的捉迷藏遊戲。
但此時,黑衣人在明,而程流錦在暗,所以黑衣人的一舉一動,都已經一絲不落的映進了程流錦的眸中,看得出來,這個黑衣人的身手不弱。
而找了一圈之後,黑衣人也并沒有發現程流錦的身影,于是,便開始在房中走動起來,見狀,程流錦便隻好将自己再往陰影中塞了塞,可沒想到的是,腳上的傷并不輕,此時一動,竟然有鑽心的痛傳來。
不過也正因爲這一動,黑衣人便立即感知了程流錦所在的方位,随即,身形一閃便到了程流錦的面前,而此時,程流錦還正暗暗的咬着牙。
“沒想到,右丞家的默默無聞二小姐,竟是隻狡黠的貓兒。”
“哼,閣下是何人。”
聽到黑衣人言語中頗有調侃之意,程流錦也就放棄了暴跳起來,将手中的銀簪刺向他大動脈的打算,畢竟,她現在是個傷員。
“來殺你的人。”
黑衣人聞聲便晃了晃手中的長劍,利落的挽了個劍花,最後卻又話鋒一轉,将長劍立于身後道,“不過,現在,我改主意了。”
“……”
程流錦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感受着後背已經将衣服浸濕了的冷汗,她隻覺得自己現在跟坐了一趟過山車一樣的刺激。
剛剛穿越來的第二天,就有人要殺自己,這到底是她倒黴,還是原來的程流錦倒黴?
而此時,黑衣人卻是已經轉了身走到桌前,将桌上的燭火點燃,瞬間,微微昏黃的燭光便将整個房間都照亮了起來。
“喂!你……”
這時候,黑衣人也終于看清楚,隻着了白色裏衣的程流錦蹲在角落裏,一手捂着腳腕,另一隻手則是擋了雙眼,正眉頭輕皺,微微抿着唇,似是不悅的樣子。
她受傷了。
直到過了一小會,程流錦的眼睛才适應了光線,而此時耳邊卻傳來了一聲輕笑,她便有些氣惱的放下手來,沖着那黑衣人看去,卻發現,他除了一雙星辰一般的眼睛,全身都被包裹在了黑色之中。
然而,見程流錦看向了自己,黑衣人卻轉身就走,幾乎是眨眼之間,他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怪人。”
程流錦一瘸一拐的站起來,又重新躺了回去,又禁不住一聲冷哼,竟然害得自己崴了腳,若是讓她知道了這黑衣人的真實身份,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教訓他!
北安王府。
夜色中,一個身影靈巧的跳躍着,最後,悄無聲息的落在了王府主院,随即,主院漆黑的屋子便燈火通明起來。
“爺,如何?”
“沒殺。”
“啊?”
見容世旸換完衣服從屏風後面出來,清風便連忙湊上來詢問結果,不過,這個回答,卻是讓他有些意外了。
這……臨時改變決定,并不太像是世子的風格啊。
見清風微愣,容世旸便微微挑眉道,“改主意了。”
“哦……”
清風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雖然基本上不明白,容世旸爲什麽會突然決定不殺那個二小姐了,但是,他卻明白,世子這麽做,一定是有自己的道理。
而容世旸則是看着窗外如鈎的彎月,眸中閃過了一絲流光。
程流錦,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