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覺得林月可憐,當時,她的神智已經出現混亂的狀态,她總歸是我的嫂子,我不能讓一個瘋子帶着一個剛滿月的孩子滿大街瘋跑吧?”
“謝謝你的仁慈,”沐暖暖依舊冷笑着說:“不止是這個原因吧?”
“一開始真的隻有這個原因,後來,我突然覺得,你應該是顆複仇的種子,就算我哥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但你也有責任爲他報仇!”
“爲什麽?”
“因爲,我哥的死,跟你親媽有一定的關系,要不是你親媽跟慕容成峰有那種不要臉的關系,我哥有可能不會死得那麽慘。所以,你在爲你媽媽報仇雪恨的同時,也必須替你媽媽贖罪!”
這話,沐暖暖不得不認同。
可是,“難怪,從小你就很讨厭我,原來,我是在替我親生母親在贖罪!”
韓月喬低了一會兒頭,然後倔強地擡起,迎向沐暖暖那雙炯炯的眼睛,說:“我對你的感情很複雜,想起你親生父母的時候,我很讨厭你,很恨你,可看到你乖巧懂事的小模樣,我又沒來由的心疼。我知道,不是你的錯,可是,我已經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我已經無法從複仇的這件事上掙脫出來,我隻能讓自己沉浸在痛苦之中。”
“我現在才明白,你爲了把我培養成優秀的複仇選手,不停地讓我進出各種的培訓班,用嚴酷的管教,讓我成爲一個聽話的複仇工具!可是,媽媽,我是個人,是個活生生的人,你怎麽能這樣對我呀,你這樣,毀了我一輩子啊…….”
“對不起暖暖,媽媽現在知道錯了,可太遲了呀……”
沐暖暖這才明白,韓月喬這段時間總是說要讓自己原諒她,不要離開她,原來是因爲這個原因啊。
沐暖暖一把奪過被韓月喬抓住的手,眼裏盈滿了淚水,臉上卻帶着怪異的笑,問:“我既然不是韓家棟的女兒,那麽,你認爲我會是誰的孩子?”
“我覺得…….我覺得你是那個桂林斌的孩子,因爲,因爲,”韓月喬支支吾吾的,臉色绯紅,不時地偷看着沐暖暖的臉上的表情,說不下去。
沐暖暖不以爲然地笑道:“因爲,我親媽曾被那個姓桂的強暴過,所以你就以爲,我是被人強暴後所生的孩子。”
韓月喬不說話,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媽媽是個精明得不能再精明的女人,卻想不到,我不是桂林斌的女兒,而是,慕容成峰的女兒!”說着,沐暖暖将林月臨終留給慕容成峰的那張紙條,啪地一下拍在韓月喬的面前!
韓月喬看罷,突然發出了一聲母狼般的嚎叫:“不,不是,你不是他的女兒,不是!”
“媽媽爲什麽這麽激動?”沐暖暖帶着那種嘲諷意味的笑,望着韓月喬:“你是不是擔心,我和慕容雲澤是同父異母的兄妹,是**?”
沐暖暖的話,重重地擊中了韓月喬最敏感之處,她的臉色,變得如牆體一般的慘白,像個罪犯地重垂着頭,捏着那份遺書,不停地自語:“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真要是這樣,我是個罪不可赦的大壞蛋,大壞蛋……”
沐暖暖将那份遺書收起來,放入自己的包裏,然後道:“你不用自責,更不用緊張,我是慕容成峰的私生女,這不假,可慕容雲澤并不是慕容成峰的親生兒子!”
“這……這是怎麽個說法?”韓月喬好象抓到最後一根的救命稻草似的,猛地擡起頭,急切地央求:“你…….你再說一遍?”
“我是說,慕容雲澤并不是慕容成峰的親生兒子!”說着,沐暖暖将慕容雲澤的身世說了一遍,最後笑道:“若論起關系來,你應該是慕容雲澤的親姑姑!”
“天哪!”韓月喬發出了一聲慘叫,然後大哭道:“哥啊哥,命運弄人哪,你那麽一個正直的人,怎麽會留下這樣一個惡魔似的兒子啊,哥啊,你要是地下有靈,你一定不會安心哪,哥!”
韓月喬的哭訴,讓心軟的沐暖暖不由地滴下淚來。
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喂,雲逸,什麽事?是媽媽的身體又不好了嗎?”聽到雲逸焦灼的聲音,沐暖暖在感到親切的同時,更是驚慌莫名。真是造物弄人,慕容雲逸竟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兄長!
“不是,暖暖,爸爸……爸爸在辦公室自殺了……是用跟了他十多年的手槍…….”
慕容雲逸說完,嚎啕大哭。
啊?
沐暖暖被驚得,手機差點掉地上。
盡管,自己恨他入骨,而且,也是自己一手将他送上斷頭台的。但是,血緣,将她與慕容成峰緊緊地扭結在一起,當聽到親生父親以這樣的形式告别這個人世的時候,沐暖暖還是感到一陣難以自抑的悲痛。
“雲逸,你别哭别哭,把媽媽照顧好,我馬上過去找你們!”
沐暖暖關上手機,拿起包就走。
韓月喬已經聽清了手機裏的說話内容,堵在她心裏二十多年的那口冤氣,終于悠悠地吐了出來,她雙手合十,沖着韓家棟與林月的照片哭叫道:“哥,嫂子,你們聽到了嗎?聽到了嗎?那個壞人死了,死了!”
沐暖暖扭頭看了一眼激動莫名的韓月喬,心情很複雜,既爲養母高興,又爲死去的親生父親感到悲涼。
上了出租車,沐暖暖不停地想,自己這樣做對嗎?要不是自己窮追不舍,要不是自己一點一滴地收集材料并向有關部門舉報,自己的親生父親,他今天還會好好地坐在他那個輝煌的位置上。
可以說,是自己要了親生父親的命!
痛責之後,沐暖暖并不認爲自己做錯了,不是自己的原因,而是父親作惡多端遭報應了。養母說的對,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義必自斃!不是自已要了父親的命,而是,他自已将自己送上了斷頭台!
一路想着。一路哭着,眼看快到省消防總隊了,手機,響了。
“暖暖,你在哪,在哪?”
手機的那端,有個人撕心裂肺地喊着。
沐暖暖更是慌了:“熠彤,怎麽回事,子桐他怎麽樣?”
沐暖暖在心裏狠狠地責怪着自己,怎麽把袁子桐給忘在腦後了?
一連串的事情,将沐暖暖攪得,滿腦袋的漿糊!
“暖暖,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清楚,你趕緊到醫院來,在省立醫院!”
啊?“熠彤,子桐他沒事吧,沒事吧?”
任熠彤也不直面回答,而是着急地喊道:“别多問了,你趕緊過來,趕緊的。”
說到這,任熠彤又和緩了口氣,說:“你先别着急,路上小心點。”
挂斷電話,沐暖暖整個人如剛從水裏打澇上來一般,渾身都是冷汗。她一面叫出租車司機掉頭,一面給喬語彤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已這頭有重要的事情,等處理好了再趕過去。
喬語彤已在省消防總隊了,她和慕容雲逸一邊一頭地扶着郝靜雅,已經沒心思聽沐暖暖多說什麽,隻是簡短地說:“看在郝姨的面上,你快點過來。”
沐暖暖聽着好友的話裏帶着埋怨,但她沒辦法多解釋,隻是嗯了一聲便挂斷了電話。
她的心,已經飛到袁子桐的身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