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月喬仍是那麽平和地問。
沐暖暖懷疑媽媽沒聽清楚,否則,沐暖暖想,媽媽絕對不能這麽平靜。
“媽媽,什麽時候你抽個時間,我讓子桐陪你去看看?”
沐暖暖故意将“子桐”兩字咬得重重的。
“好,媽媽雖不是虔誠的佛教徒,但媽媽相信,善有善服惡有惡報,從這一點來說,這是佛法的根本。”
“媽!”沐暖暖放下飲料,一把将韓月喬摟過來,激動地說:“媽媽,你是不是不反對我和子桐在一起了?你是不是不再執意孤行要讓我回慕容家了?”
韓月喬反手摟過沐暖暖,長歎了一口氣:“孩子,這段時間是媽媽對不起你。既然你和那袁家孩子有情有義的,媽媽想明白了,決定不再當那個橫在你們中間的王母娘娘!”
“哇,媽媽,你太好了,太偉大了!”沐暖暖興奮的滿臉通紅,生平第一次,在韓月喬的臉上狠狠地親了幾大口!“媽媽,謝謝你謝謝你!”
“别别别,你弄了我一臉的口水了,”韓月喬笑着推開沐暖暖:“讓别人看着笑話。”
四周,确實有許多用餐的客人掉過頭在看着她們。
“看就看呗。”
“傻孩子,媽媽隻是擔心,你現在和雲澤的婚姻關系還存在着,在離婚之前,你和你的那個子桐可千萬不能太冒失,凡事得穩着來,一輩子的事情,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沐暖暖的臉一紅,輕輕地點了點頭:“媽媽放心。”
“媽媽還有一些不放心。”
“媽媽指的是?”
“你想,那袁家比慕容家還有錢有勢,他的父母對你結過一次婚的身份會不會嫌棄啊?那袁子桐,日後會不會變心啊?孩子啊,媽媽希望你幸福,不希望再出什麽意外。”
“媽媽你放心,子桐他不是慕容雲澤!”
“那就好。”
韓月喬好像真的把心放下了,半斤酒下肚,竟然臉不改色心不跳,招手又叫來了半斤黃酒。
“媽媽,你還行嗎?”
“怎麽不行?你當你媽那麽不堪一擊啊?”
沐暖暖笑了笑,站起來去洗手間。
韓月喬望着沐暖暖飄然的體态,苦笑了笑,随後便大口地灌酒。
在衛生間裏,沐暖暖又給袁子桐打了個電話,她要把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告訴他。
沒想到,關機,關機,還是關機!
接下來的幾天裏,袁子桐仿佛從地球上蒸發了,手機,一直處在關閉狀态。
沐暖暖急得火星亂迸,她的腦海裏,甚至有過很駭人的一幕!
子桐他…….他是不是出大事了?
比如…….比如…….
哪個“比如”在腦海中閃現的時候,她都很不争氣地大哭一場。
上午,等爸媽和姐姐相繼出門後,猶豫了許久的手指,終于撥通了省軍區醫院外一科的電話。
“喂,您好。”
“您好,請問您找哪位?”
“請問袁子桐袁大夫在嗎?”
“袁大夫呀?”接電話的是一個小女生,聲音很悅耳,很甜:“他請假了。”
請假了?
“對呀。請問您還有什麽事嗎?”
沐暖暖很想問,袁子桐這請假的理由,可她不好意思問,她擔心對方會反問一句:你是誰呀?
“哦,沒有了沒有了。”
挂斷電話,沐暖暖先是松了一口氣,心想,子桐跟單位請了假,這說明他沒出什麽大事。
可随後便揪起了心,子桐怎麽啦,他幹嘛要請假啊?
尤其是,他爲什麽要把手機給關了?就算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就算是軍事秘密,那他應該在事前告訴自己一聲啊。
礙于自己目前的身份,沐暖暖一不能讓自己上袁家找去,二不能讓自己上他家公司和單位找去。
這更是讓沐暖暖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袁子桐“失蹤”的第六天,沐暖暖不顧爸媽的執意反對,決定回單位上班去。
在家裏,就像隻困獸,除了用胡思亂想來折磨自己外,沐暖暖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打發時間。
一大早,略略用過的早餐便出了家門。
沿着沾滿濕漉漉因子的人行道慢慢地往前走,沐暖暖的心情,沉重而灰暗。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滲透了花草特有芬芳的味道,頭頂上,濃蔭處,知了就好象很煩躁似的,聲嘶力竭地叫一陣,又偃旗息鼓地死寂一陣。路上的行人有幾個,一看便是晨練的愛好者,倒退着走路,看他們穩健的步态,就好像身後長了雙眼睛似的或是體内裝了個導航儀,哪兒有石子,哪兒高低不平,哪兒需要轉彎,他們通通不需要他人告知。
真是有些神奇。
路過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報亭,沐暖暖停了下來,她看到婚姻愛情家庭的新月刊又到了。
當沐暖暖付完款拿起雜志準備離去的時候,她被旁邊的一份本市早報吸引住了。拿起來一看,沐暖暖還以爲自己看錯了,忙使勁地揉了揉眼睛。
“這可是我們H市今年最吸引人眼球的新聞,妹妹,你要一份不?”
沐暖暖小臉煞白,渾身突然冰涼,她看了一眼報上的巨幅标題,忍着拼命往外奔湧的熱淚,默默地點了點頭。
沐暖暖已無力行走了,雙腿軟的,像入了水的面條。冷汗,像小河地流淌下來,濕透了衣裙。摸了摸濕得如一把水草似的頭發,沐暖暖知道,自己的這個樣子一定很狼狽,一定很醜,很見不得人。
她隻得轉過身去,不去單位了,還是回家去吧。
報亭的老闆很體恤,她從裏頭出來,扶住了沐暖暖:“妹妹,你是不是病了?”
沐暖暖點了點頭。
“那我給你攔部車吧?别在路上走了,看你這樣子,怕是中暑了。”
“嗯…….謝謝你,大姐。”
坐上出租車後,蓄積了許久的淚,終于滾滾而下,而且,一發不拾收拾,最後演變成決堤的洪水!
“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了?”
司機是個中年男人,也是個熱心的哥,他忙轉過身問。
“沒…….沒事…….”
“有事不要存在心裏,說出來就好了。就像中暑的人,你給他刮刮痧敗敗火,轉眼便能好。”
“謝謝師…….師傅,我真的…….真的沒事。”沐暖暖狠狠地抹了一把淚,扮出笑容說。
司機又看了沐暖暖一眼,繼續開導說:“像你這麽漂亮的姑娘,應該天天笑着過日子,眼淚啊悲傷什麽的,本來就不屬于你的。不過,眼淚也是個好東西,聽說還排毒呢。姑娘啊,你這麽大規模的一排毒啊,你的身體會更好的。”
沐暖暖想笑,可實在笑不出來。
隻是抽了抽唇角。
到了地,司機仍然不放心地盯囑了一句:“姑娘,這天底下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還記得孫悟空是如何過的火焰山嗎?他用的是鐵扇公主的芭蕉扇,可不是拿水澆的哦。”
這的哥真熱心,真好心,沐暖暖明白他的意思,她朝他揮了揮手:“謝謝您,師傅,您放心,我不會再這麽失态了,我會堅強!”
“這就對喽,姑娘再見了,希望下次還能坐我的車。我這是黨員模範車,保你坐得既舒服又快捷。”
沐暖暖用力地點了點頭:“好,下回我還坐您的車。”
上了樓,手機卻響了。
拿出來一看,沐暖暖的心,滾過了一絲暖流,好姐妹就是好姐妹,總是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出現。
“彤子……..”
喬語彤在那頭心急火燎地喊:“暖暖,你在哪在哪?”
“我…….我在家啊…….”
房門,就在咫尺之間。
“沐妞,我…….我要氣死了,氣暴了!”
“怎麽啦你這是?”
“我剛才…….我剛才看到早報了,報紙上-”
沐暖暖明白喬語彤爲何氣得連話都說不連慣了。
“我也看到了。”
沐暖暖平靜地說。
“啊?你也看到了?”喬語彤更是驚得大叫,她不明白,沐暖暖在看到這樣驚天新聞的同時,竟能保持這樣的冷靜!喬語彤懷疑,沐暖暖不是被突發事件吓傻眼了,就是變白癡了!“沐妞,你在樓下等着,我馬上來找你。”
“嗯,我也想和你說說話。”
十幾分鍾後,喬語彤駕着她的那輛紅色保時捷飛到了沐暖暖的身邊。
不等停穩,喬語彤便從車裏“滾”了出來,直接将沐暖暖撲倒!
“沐妞,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喬語彤揚着報紙吼道。
見鄰居不停地往這邊看,沐暖暖甩開喬語彤,自顧地上了車。
穿着一身露得不能再露的熱裝的喬語彤,發了一會兒呆,随即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