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徒子肯定是暈過去了。沐暖暖這樣想,否則,他怎麽會一動不動的呢?
在經過短暫的遲疑後,沐暖暖迅速行動起來,她忍住下身火燒火燎的疼痛,下床,從衣櫥内重新拿出一套睡衣來,胡亂套上後,扶着腰慢慢地走到浴室,将一條幹毛巾醮了冷水,又慢慢地走回來,先用冷毛巾輕輕地替他試去血污,然後根據大學時所學的自救内容,用一塊幹毛巾緊緊地按在出血處。騰出另一隻手,用手指壓在傷口動脈近心端附近的骨頭上,阻斷運血來源,以達到止血目的。
這辦法還挺管用,不大一會兒,傷口處便不再往外滲血了。
移開被血洇透的毛巾,沐暖暖細細地察看了一下傷口。隻見傷口在鬓角,呈長方形,不是很深,但傷痕有些長,直入發端……沐暖暖扭頭看了看作甬者,那隻來自瑞士的金鍾。高貴的金工鍾并不知道自已已闖下了禍,依舊用冷冷的目光傲視着四周。
見不再滲血了,沐暖暖的擔心下去了,怒火也就上來了,将丢得滿地都是的碎睡衣一古腦地甩在慕容雲澤地臉上,咬着牙罵道:“你不用給我裝死,你等着,我要報警,告你強奸!”
慕容雲澤的身子動了一動,粗黑的眉鋒如黑蟲般地蠕動了幾下,随即轉複平靜。
“裝死,我需要裝嗎?我跟我老婆**,警察也管不着!”
摸了一把傷處,慕容雲澤也吼了起來。
背地裏,他不明白,記得自己好象是睡在隔壁的書房呀,什麽時候跑回房的?而且,今夜的自已爲何會表現的如此狂野,如此的炙熱?當時他隻覺得全身所有的細胞在燃燒,在呐喊,他暈乎乎的,隻想找到釋放的缺口,不然,他覺得自已的心髒會爆炸!
在肆意掠奪的過程中,慕容雲澤隻感到無限的快慰,他隻感到自已的身子的大腦一起丢進了大火中……
一直在外面偷聽的金姨,這下子慌了,知道闖下了大禍,忙去通知夫人。
“夫人夫人,吓死我了,出事了。”
金姨急得直跳腳,又不好大聲叫嚷,隻得一邊拍着門,一邊輕聲地喊着。
屋裏頭的郝靜雅并沒有上床,仍在地上轉着圈,聞聲,一下子打開了門,将金姨扯了進去。
“什麽事這麽慌張?”
“不好了,大少爺好象受傷了。”
“什麽?受傷了,怎麽受的傷,嚴重不嚴重啊?雲澤怎麽樣了,暖暖呢?”郝靜雅吓壞了,語無論次地問道。
屋内,跟往常一樣,漆黑一團,一股悶熱一下子将金姨包裹起來。金姨覺得,自己仿佛掉進了蒸籠裏。
夫人的生活習慣,誰都知道,金姨更是了解。夫人一怕光,二怕風。所以,她的房間從來不喜歡開窗戶,大部分的時間都是窗簾重垂。而且,每個晚上,夫人不願開燈,總喜歡在黑暗中獨坐,在黑暗中孤寝。剛開始,大家都很驚訝,時間長了,大家見怪不怪,都習慣了。
淌着大汗的金姨很羞赧地将那一幕“春宮戲”演說了一遍,然後納悶地說:“我沒想到少奶奶在那種情況下,性子還那麽烈。他們門關着,我看不清楚,聽少奶奶的話意,大少爺的傷好象不太嚴重。”
“暖暖怎麽說的?”
金姨依瓢畫葫地說了一遍。
郝靜雅點了點頭:“假如嚴重的話,暖暖是個穩妥的孩子,她會送雲澤去醫院的。”
“嗯嗯。”金姨望了望置身在漆黑氛圍内的房門,咂巴着嘴說:“我又一次見識到少奶奶的另一面了。前幾次若不是親眼見,我真不相信,文文弱弱的少奶奶,竟然有這麽男子氣的舉動。”
“暖暖的性格一慣如此。你還不了解?”郝靜雅無法讓自己安定下來:“走,我過去看看。”
可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無奈地說:“我不能過去,一過去,什麽都露餡了。”
“對呀,萬一少奶奶和大少爺問夫人爲什麽過去,夫人怎麽說呀?”
嗯。
郝靜雅恹恹地退坐在窗下的椅上,望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金姨,有些不信任地問:“你那藥,沒問題吧?”
“沒問題,大少爺和大少奶奶不是睡到一處去了嘛?”金姨又是擺手又是搖頭的,可眼露疑色:“我奇怪的是,少奶奶爲什麽會突然對大少爺發脾氣呢?”
郝靜雅淡淡一笑:“這有什麽奇怪的?你的那個少奶奶,她什麽時候肯受氣?尤其是遇到這樣的大事,對她而言,就是極大的侮辱了,她能不奮起反抗?”
金姨哦了一聲,有些自責:“這麽說來,是我對藥量的掌握不到位。”
“你也不是專家,藥量這東西是個很微妙的,或多或少,哪能掌握得那麽準确?”
對夫人的理解與體諒,金姨感激涕零,她站在身後,一邊替夫人搖着那把綢扇,一邊渾汗如雨地說:“多謝夫人。但是,事情我沒辦好,本想讓大少爺和少奶奶和好如初的,沒想到事情辦砸了,反對少奶奶對大少爺更加生氣了。”
“事情都有好壞兩面,你現在看到壞的一面,興許,以後就會有好的一面。”
金姨聽不懂夫人這麽深奧的道理,依舊急切地說:“夫人您說,明天早上,少奶奶還會回娘家嗎?”
“我看,她還是會回去,也許,經過這麽一出,她回去的決心更堅定了。”
這下,金姨急得像熱鍋裏的螞蟻,上竄下跳!“這怎麽好,這怎麽好啊?都是我,都怪我,這麽點小事都辦不好……”
“好了,别責怪自己了,我不是說了嗎?别看這事表面上往更壞的方向走,可誰知道,事情會不會突然反轉過來呢?”
郝靜雅默默地走到床前,坐下。
黑暗中,金姨看不到夫人的表情,卻能感受到夫人堅定的心意。夫人的這幾句話,倒是能聽懂,便急不可奈地問:“夫人的意思是,少奶奶既便走了,她還有回來的日子?”
郝靜雅不便講明,将話岔開:“今晚辛苦你了,留點神多盯着大少爺房裏的動靜,萬一有什麽不好的,你趕緊來通知我。”
“夫人放心,這事是我弄砸的,我哪有臉去睡啊?我會在外面盯着,夫人您盡管好好休息吧。”
郝靜雅輕輕地點了點頭,不再作聲。
金姨從夫人的房裏出來,在新房外站了一會兒,見沒有什麽聲音,便安心下來,從雜物間拿了一個藤質坐墊,坐在樓梯轉彎角,一邊靠在樓梯上,一邊眼睛不眨地看着盯着那扇緊閉的房門。
夜,越來越深了。
不知什麽時候,天空中滾過陣陣的響雷。
傾刻間,暴雨滂沱。
夜,黑得如濃稠的墨汁,任是如注的雨水也化不開其中的一分一毫。
松濤陣陣,遠遠聽去,極像有一群蒼暮的老人在聲嘶力竭地喊叫。
三樓的門窗似乎沒關嚴,呼嘯狂嚎的風,恣意地橫闖着。不時響起的對流及撞擊聲,沉悶而空曠,就好象是誰在不經意中碰響了閑置許久的鋼琴。
金姨撐着地闆站了起來,揉了揉發麻的腿,輕輕地往三樓去。
三樓挂着嚴實的窗紗,總是想往裏鑽的夜風,千方百計地透過窗縫,将靜垂的窗紗鼓吹起來,向四處飄散。頓時,金姨看見狂怒的大雨,拼了命地往玻璃窗上猛砸,接下來,雨水如水流般地緩緩往下淌,那形狀,極象一張悲恸啼哭的人臉。
深夜,死寂,狂風,暴雨,郊外獨立的小樓,樓後是一片無垠的如怪獸般号叫着的松樹林…….
金姨伸手去關窗的時候,突然,她看到一個人影穿過那片黑黝黝的草坪,正急速地奔向屋子。
這深更半夜的,會是誰啊?
金姨懷疑自己眼花了,用力地揉了揉,再一細看,她暗自笑了:哪來的人影啊,不就是草坪兩側的樹木在風中搖晃呐喊嗎?
下得樓來,卻聽見吱嘎地一下,從新房裏閃出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