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靜雅已經坐了起來,佝偻着,遠遠看去就像個小孩坐在搖椅上。
郝靜雅擡頭望着沐暖暖那張嬌美卻顯得十分平靜的面孔,心,很疼很疼,蜷縮着,有一股窒息的感覺,讓郝靜雅的呼吸漸漸地越來越粗重,越來越艱難…….“暖暖,你還是要跟雲澤離婚?”
沐暖暖用力地點了點頭:“是!媽媽,您也是女人,假如,您站在我的位置上,看着這一幕幕鬧劇在自己的面前上演,您能忍受得下去嗎?”
郝靜雅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眼睛内暗淡無光,雙腮緊緊地抿了進去,形容更是枯槁,她一把抓住沐暖暖的手,緊緊地抓住,生怕沐暖暖會遁形似的,仰起頭,緊張地說:“暖暖,我理解,我全理解!這一切都是雲澤的錯,不,是我的錯!子不教母之過,雲澤會變得這樣,全是我沒教育好!可是,暖暖啊,你能不能看在媽媽的面再給雲澤一次機會?我相信,經過這麽多的教訓,他一定會改好的,一定!”
“媽媽,不是我要駁您的面子,”沐暖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我和他之間的問題,媽媽您不了解。”
“我了解的,了解的,”郝靜雅急急地說:“雲澤的冷酷自私,是因爲我而起;雲澤對感情的不負責任,也是我之過!暖暖,一個人變壞很容易,分分鍾的事情,可一個人要變好,那就可能需要許多的時間來改變。好孩子,你能不能耐着性子等雲澤變好呢?媽媽求你了。”
“媽媽,我的心我的自尊已經被慕容雲澤傷透了,所以,不管他會變成什麽樣,我都沒有耐心,也沒有興趣來等他改變!媽媽,請您原諒我。”
“那雲澤的意思是?”
“他不同意!但婚姻是兩個人的事情,我不會因爲他的刻意阻攔而放棄離婚的念頭。”
“暖暖啊,雲澤不肯答應離婚,那就說明他對你是很留戀的,有感情的。你就不能看在這些的份上,再給雲澤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他不肯離婚,不是因爲對我有感情,對婚姻有留戀,而是,他覺得面子上下不來,因爲,這婚是我先提出來要離的!”
“雲澤自尊心強,這我知道,可是,暖暖,我在旁邊看着,覺得雲澤近來改變了許多,我認變,這是爲你改變的呀。”
“媽媽要是看到十分鍾以前的慕容雲澤,您就不會這麽說了。”
“怎麽,雲澤又對你犯渾了?”
郝靜雅非常着急,假如兒子在這個節骨眼上仍然胡作非爲,那麽,她再怎樣的努力都不可能留住兒媳婦。
“媽媽放心,我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傻乎乎的沐暖暖了。”說着,看了一眼丢在樓梯邊的那把锃亮的剪刀。
爲了讓婆婆徹底死了那份挽回的心,沐暖暖一狠心,說:“媽媽,我今天就準備搬回娘家去,至到他同意離婚爲止。”
“暖暖……”
面對着婆婆無奈又傷心欲絕的呼喚,沐暖暖的心裏也不好過。她曾多次地想,要是慕容雲澤稍爲像個人樣,自己很可能爲了善良可親的婆婆,爲了仗義有擔當的小叔子,爲了金姨和小草她們,強迫自己留下。
可慕容雲澤太不是個東西了。
給他下的那個定語:禽獸!真不算辱沒了他!
“媽媽,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離開後,請媽媽多多保重身體,想我的時候就給我打電話吧,我們可以在外面見面的。”
郝靜雅的幹枯的眼裏,頓時溢滿了淚水,她嗚咽地說:“沒想到,我們婆媳的緣份竟是這樣的淺!早知道這樣,我甯願你從來沒進過這個家門!如今大家都喜歡上你了,離不開你了,你卻要走了,這不是生生的要傷人的心嗎?”
“媽媽,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半道離去的,我也想永永遠遠地做您的兒媳婦!可是,媽媽,我不能因爲這個婚姻而将自己傷得體無完膚啊,我不能眼睜睜知道這個婚姻是錯誤的而不去改正,這樣的話,是對我自己的不負責任,也是對您和大家的不負責任啊!媽媽,請您理解我,支持我好嗎?”
郝靜雅當然不會支持兒媳婦與自家的兒子離婚,但是,她承認沐暖暖說的沒錯,也非常同情沐暖暖的遭遇。這事若換在别人的身上,郝靜雅早就會按捺不住鼓動人家去離婚了。
郝靜雅來個折中的:“暖暖,媽媽有個主意,你願意聽嗎?”
沐暖暖心想,就算婆婆搬出天大的主意來阻攔自己的離婚之舉,自己也會照着自己想好的主意行事的。
“媽媽請說。”
“你說的這麽懇切,媽媽也不好說什麽。可是,婚姻是大事,是兩個人一輩子的大事,你千萬别學當下的年輕人,什麽閃婚閃離的。對婚姻的态度,我們都應該保持嚴謹的态度。”
“媽媽,離婚這件事情,我不是一時沖動,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郝靜雅擺了擺手,阻止沐暖暖的發言:“你先聽我說。”
“暖暖啊,這樣吧,你回娘家住段時間也好,冷靜冷靜,等你和雲澤都冷靜下來了,假如那時還決定離婚,媽媽堅決不攔着。”
沐暖暖無法再說出反對意見了,再說,婆婆的提儀無傷大雅,隻要自己堅持離婚,不怕慕容雲澤故意刁難。
實在不行,還可以訴諸法律呢。
“好,我聽媽媽的。”
“這才是好孩子,”郝靜雅望了一眼來來去去的傭人,低聲地說:“離婚之事暫時别告訴家裏的這些人,人多嘴多,我擔心流言會對你和雲澤不利。”
這點,也可以依婆婆。
天,濃得像蓋了一塊黑布。
沐暖暖本打算當晚就離去的,可在婆婆執意的相勸和挽留之下,想想一個單身女人在夜裏出行确實不太安全,便答應明早再走。
晚飯後來到婆婆的房裏,本想多陪陪婆婆說會兒話,沐暖暖覺得,這樣的機會以後怕是沒有了,心裏多少有些惆怅和依戀。
可婆婆似乎沒有沐暖暖這麽複雜的心理,沐暖暖略坐了坐,她便催着回去休息。
被催了三四次後,沐暖暖不得已站了起來,與婆婆道了晚安。
回到那間明天就要永遠告别的新房,沐暖暖有些窘迫,有些拘謹,她擔心看到慕容雲澤,她害怕慕容雲澤會說:你不是要離婚嗎?幹嘛還不走,幹嘛還要睡在這張婚床上?
還好,慕容雲澤不在。看着隻剩下一隻粉緞枕頭和一床薄薄的空調被的大床,顯然,慕容雲澤是躲出去了,到另外的房間休息去了。
慕容雲澤還算知趣。
沐暖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