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很矜持地笑了笑,點了點頭:“放心。我這就約腦外科的幾位專家過來,做一個綜合會診。”
慕容雲澤站了起來,臉色雖然依舊是那樣的沉郁,可說話沒像之前那麽不客氣了:“謝謝大夫,我的妻子,就拜托您了。等我妻子康複出院,我一定在紫禁城擺一桌好好的感謝感謝。”
“客氣了,救死扶傷是我們醫務工作者的天職,談不上謝字。”
慕容雲澤率先走出了醫生辦公室。
沐傳書等人也随後退出。
喬語彤走到慕容雲澤的身邊,仰頭看了看如一尊惡神般兇狠的慕容雲澤,情不自禁地發問:“小王八羔……慕容雲澤,我發現你變了,好象找換了個人似的。”
“小王八羔子”這個稱呼已從喬語彤的嘴裏滑出來了,但馬上被她收住。喬語彤覺得,現在的慕容雲澤,不像龜,更不像龜子,而是,像個真正的人了。
看他爲沐暖暖急得上竄下跳的樣子,喬語彤對他的好感,頓生了幾分。
“是嗎?”慕容雲澤冷冷地一笑:“我不會爲任何一個人改變。你以爲我這樣做是爲了沐暖暖?錯了,我隻是想在公衆面前極力扮好自己的那個角色而已!我可不想,在明天的頭版頭條,登出:妻子重傷住院,丈夫無意關心。”
喬語彤搖了搖頭,她覺得,事情并不像慕容雲澤說的這樣,是處于無奈。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關心,可以從表情和行動上看得出來。
喬語彤雖粗線條,卻不粗心。
慕容雲逸卻像個外星人似地,看看兄長,又看看喬語彤,他不明白,他們之間在說什麽。
“哥……”
慕容雲澤回過頭:“你回到老爸的那裏去吧,老爸還有話沒跟你說完呢。對了,别把這裏的真實情況告訴老爸,老爸要是問起來,你就說,你嫂子在路上摔了一跤,腿摔折了。别的,什麽也不要說。”
慕容雲逸雖覺得兄長對于父親的病過于緊張和小心,那個主治大夫不是說老爸再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了嗎?但還是點了點頭,接受了慕容雲澤的囑咐。
慕容雲逸轉身就走。
喬語彤想跟慕容雲逸說幾句話,卻被慕容雲澤叫住了:“等下,我有話要說。”
喬語彤站住:“什麽話?”
“你跟我來。”
慕容雲澤領頭朝前走去,走到一間門上挂着電教室三個字的病房便走了進去。
室内空無一人,一張長桌子放在當中,環繞着長桌的,是一圈固定的鋼質椅子。牆上,挂滿了各科的規章制度與勵志的标語。
“坐。”
慕容雲澤自顧地坐下。
喬語彤嫌椅面髒,筆直地站着,說:“有話快說,我還要去看看暖暖呢。”
“喬語彤,我聽說,你和沐暖暖是穿開裆褲的朋友?”
嗯。
“對她的一切,你應該很了解吧?”
那是自然。
“你知道沐暖暖的真實身世嗎?”
喬語彤一愣:“你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真實身世?難道,她現在的身世是假的?”
慕容雲澤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阻止了喬語彤的一連串反問。
“你不覺得,今天的輸血場面有什麽不正常嗎?”
喬語彤更不明白了,翻了翻白眼球。
“沐暖暖,竟然和她的爸媽不同血型!這個情況,你不覺得奇怪?”
喬語彤哦了一聲,蹙起了新葉眉,歪着頭想了想,說:“對呀,我想起來了,當時,護士讓直系親屬供血,沐媽媽竟然說,她和沐爸都不是AB型的。假如真是這樣的話,那怎麽可能呢?”
“還有,那個匆匆趕來獻血的中年男人又是誰?他又怎麽會和沐暖暖是同個血型的?”
“那個男人我從來沒見過,真奇怪,不知從哪蹦出來的。我和暖暖從小在一起,我時常在她家蹭飯蹭宿的,可從沒見過這個男人呀。暖暖的血型如此罕見,這個男人竟然能相同。再說了,沐爸沐媽好象是認識那個男人,我聽見沐媽媽叫那個男人哥……”
“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沐暖暖是那個供血男人的親生女兒。”
喬語彤吓了一大跳,連連搖手:“不可能不可能!”
随後便沉默了下來,她記起,沐暖暖不止一次地說,自己,好像不是爸媽親生的。
慕容雲澤正想起身離去,韓月喬一臉淚痕地找了過來,看到慕容雲澤便撲了過來,抹着淚叫道:“雲澤啊,這可怎麽好啊…….你有關系有路子,你快去看看吧?”
“又出了什麽事?”慕容雲澤煩不勝煩地皺了皺眉。
“剛才那警察說,要把悠悠……要把悠悠帶回局裏去呢。這可怎麽辦呀,一個躺在床上人事不知,另一個卻要去吃牢飯了。我的天哪,我的命怎麽會這麽苦啊?”
韓月喬大哭了起來。
喬語彤默默地将一包餐巾紙塞到了韓月喬的手上,往日對其的不滿,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好可憐的沐媽媽!
慕容雲澤卻像個局外人似地看着韓月喬,臉上,甚至還帶有一絲絲的微笑。
“雲澤啊,媽媽求你了,求你跟警察說一聲,讓他們放了悠悠吧?再怎麽說,這是我們自家的事情,就不必麻煩公家了。”
慕容雲澤将韓月喬的手掰開,淡淡地說:“沐悠悠這是故意傷人,她必須得接受法律的制裁。就算沐暖暖不是我的妻子,我也堅決支持警察的做法。每個公民,都有遵紀守法的義務和責任。”
韓月喬當然不願意聽慕容雲澤的大道理,但她不得不哀求他。這個時候,除了慕容雲澤能救大女兒外,韓月喬找不到别的人來幫忙。
她身邊的親戚朋友,都是南方人說的,是些小蝦米,是小撥拉子。
“雲澤……”
慕容雲澤冷眼看了看韓月喬,轉身走出電教室。
他知道自己有這個能力能讓沐悠悠免于處罰。可是,慕容雲澤不願意自己這麽幹。對淺薄又兇殘的沐悠悠,慕容雲澤不僅鄙視,而且倍加憎恨。
是因爲沐悠悠重傷了沐暖暖嗎?
自己,竟然會爲沐暖暖抱屈和不平,甚至,想爲沐暖暖而報複沐悠悠?
慕容雲澤自己也糊塗了。
反正,他覺得,沐悠悠,最好被送進監獄,最好判她個無期徒刑,讓她吃一輩子牢飯。盡管,這有些不太可能。
“雲澤啊,你就幫幫媽媽吧?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恨悠悠,這個孩子太任性太無情了,可是,她總歸是我的女兒,我不能看着她去吃牢飯不管啊…….雲澤啊,你就答應媽媽去托托關系吧,求你了…….”
“她是你的女兒,那麽,沐暖暖就不是你的女兒了?”慕容雲澤霍地轉過身,怒目相向,眼裏,流溢出一抹冷傲與輕視,“沐悠悠要吃牢飯,你心疼,沐暖暖像個死人似地躺在病床上,你就不心疼?我真懷疑,沐暖暖到底是不是你們的親生女兒!”
喬語彤有些驚詫了,她沒想到,慕容雲澤竟能講出這麽一番铿锵的話來。
她真想爲慕容雲澤鼓掌!
女婿的話,就像一把刀子,深深地刺進韓月喬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