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月喬已無力站着了,在一個鄰居的安撫下,如癱瘓似地倒在了長木椅上。兩眼發直,失色的唇不停地翕動着,不知是對别人說,還是對自己說:“沒事的,沒事的,我家暖暖生下來就命大…….”
慕容雲澤在長廊上走了幾個來回,将喬語彤扯過來,雙眼冒着火星:“我問你,你爲什麽好好的讓她回娘家去?”
聽慕容雲澤的意思,似乎是責怪喬語彤不該向沐暖暖提出回娘家的這個建議。
喬語彤也是悔得腸都斷了,本來,暖暖說要去遊車河,可自己擔心暖暖的車技不行,便建議她回娘家看看,沒想到,竟然出了這樣的禍事!
“我……我也是一片好心哪…….”
好心?慕容雲澤哼了一聲,他覺得,隻要有喬語彤在,準會出問題。
“小王八…….慕容雲澤,你不會懷疑我讓暖暖回家的動**?”
“你早不叫晚不叫的,一叫便出事,這,你該如何解釋?”
喬語彤又急又氣,不知該如何辯解了,隻得含淚喊道:“我……無法解釋!沒錯,是我讓暖暖回娘家的,可我哪能想到,沐悠悠也在家?更想不到,沐悠悠會那麽狠心用碎片去刺傷暖暖?”
就在慕容雲澤趕到後不久,替沐暖暖檢查過的主任大夫很沉重地告訴大家:傷者,是被人用一塊尖利的瓷片刺進了腹部,由于用勁過大,瓷片竟然深深地刺進,刺穿了結腸,且留在腹部深處。再加上,那個木質衣架倒下來,正好砸在傷者的頭部,傷者還有明顯的腦部受傷的迹象。
在場的人聽了,無不毛骨悚然,更是爲可憐的女孩心疼不已。
慕容雲逸見哥将滿腔的怒火發洩到喬語彤的身上,便站出來說句公道話:“哥,這不怪語彤,她是一片好心,擔心嫂子駕車出事,就提議讓嫂子回娘家,等語彤下班後再去接嫂子。哥,這是千真萬确的,當時我也在場。”
慕容雲澤狠狠地瞪了喬語彤一眼,轉身大步地往外走去。
喬語彤也不敢多言,換上平時,她哪能讓慕容雲澤如此放肆?
“哥,你去哪?”
慕容雲澤返回身,對慕容雲逸陰着臉說了一句:“我去去就來,這裏就交給你了,有什麽事情,你要在第一時間通知我!”
“嗯。”
正在這時,手術室的門,開了,急匆匆地走出兩個護士來。
喬語彤忙沖過去:“醫生醫生,她怎麽樣了,怎麽樣了?”
年紀大的那位護士取下口罩,一臉的焦慮,沖着人群問:“沐暖暖的爸媽和兄弟姐妹有來嗎?”
韓月喬咚地一下站了起來,臉煞白,衣服,已經被冷汗濕透,就像從水裏剛打撈上來一樣,打着寒顫地迎過去:“我是她媽媽,媽媽…….醫生,我女兒沒事吧,沒事吧?”
護士也不正面回答,一把拉過韓月喬:“快跟我去驗血型!”
又回頭心急火燎地叫道:“傷者的直系親屬,跟我來!”
沐傳書急忙跟在身後,嘴裏含含糊糊地問道:“這是怎麽啦,怎麽啦?”
另一個小護士說:“傷者是罕見的血型,ABRH陰性,血庫儲存的血漿不夠用呢,隻能先用近親屬的。”
“醫生,我…….我和她爸都不是這個血型的……”
韓月喬眼裏,那一抹希望的精光,慢慢地熄滅了,恹恹地說。
“什麽?難道傷者不是你們親生的?”
老護士脫口而出,又将目光落在一大堆等候的人身上,揮着手道:“那誰是傷者的直系親屬,比如是親的兄弟姐妹?”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搖了搖頭。
喬語彤伸出胳膊擠上去,對護士嚷道:“抽我的,快抽我的,我是O型,萬能的輸血者。”
老護士搖了搖頭:“這種說法是不科學的。”
慕容雲澤如餓狼般地盯着老護士看了看,突然暴發一聲怒吼:“除了找近親屬,難道不可以上别的醫院和血站去找嗎?你們除了會盤剝病人外,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這位先生,你怎能這麽說話呢?醫院已經派人到各大醫院去了。你别急,血漿很快就會送過來的。”老護士隻能低聲下氣地解釋。她知道,這種場合,說話一定要注意,否則,很可能會導緻醫患關系的惡化。此時,就像架着一堆幹柴,任何火星都能燃起大火。
慕容雲澤朝喬語彤吼叫了一聲:“我去省軍區醫院,你趕緊去把沐悠悠給我弄到醫院來。”
說着,沖了出去。
喬語彤哦了一聲,也趕緊往外跑,邊跑邊說:“我怎麽沒想到這點呢?沐悠悠是暖暖的親姐姐啊…….”
沐傳書唉了一聲,用手抱着頭,蹲在了地上。
韓月喬捂着臉哭開了。
“我的天哪,這是造的哪門子的孽啊……暖暖啊,媽媽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呀…….暖暖,你要挺住,一定要挺住啊…….”
“請保持冷靜,肅靜,肅靜!”
老護士阻止着,邊不住地往走廊盡頭看着。
她和大家一樣,心裏都在呼喊:血漿怎麽還不送來呀,快點啊,快點…….
突然,沐傳書站了起來,對韓月喬發狠道:“哭,就知道哭!我早就說過,讓你别這樣别這樣,你不聽!現在好了,鬧出人命來了。暖暖要是有個好歹,我看你怎麽辦!”
韓月喬伊伊嗚呼嗚地哭着,不敢放聲。
“你趕緊給林陽打電話,快!”
沐傳書的一聲快,頓時激醒了韓月喬!
當慕容雲澤帶着一個提着藥箱的軍醫趕回來的時候,已經有一個人比他先到了。
這個男人五十多歲,個子不高,五官墩厚,身子比較強壯。從他的穿着與面相看,此人的生活狀态并不是太好。
“林大哥,你……你……你終于來了,快,”沐傳書趕緊上去。也許是太緊張了,本來語速就不快的他,說起話來竟結巴了:“暖暖…….暖暖需要輸血,醫院缺……缺血漿…….隻能,隻能求你了……”
雖然弄不清是什麽個狀況,那個男人兩話沒說,馬上取血驗血型。
很快,小護士發出了一聲欣喜的歡呼:“太好了,血型相同。”
韓月喬撲通一下跪了下去,磕着頭,哭着說道:“大哥,求你救救暖暖,救救她啊……”
“大妹子,你起來。暖暖是你的女兒,也是我的…….哪怕把我全身的血抽幹,我都要救暖暖…….”
男人抹了把淚,随即進入了消毒間,消完毒換上手術服後,他緊跟着護士進入了手術室。
慕容雲澤将從省武警醫院血庫取來的血漿交給了護士,然後,在離手術室不遠的窗前站住。他眺望着,等待着。
樓下,有一條曲折的小徑通往醫院的大門。
慕容雲澤兩眼不帶眨地盯着大門的所在。
他在等一個人。
很快,那輛熟悉的紅色跑車漸漸地馳入了眼簾。
慕容雲澤望了一眼依然亮着紅燈的手術室,一頓腳,沖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