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靜雅搖了搖頭,秀美的眼裏,透出一抹堅定。
“你了解韓家棟的家境嗎?他家境清貧,無父無母,家裏還有一個妹妹需要他撫養。你可能不知道,他每個月一百來塊的工資,基本上到不了口袋,幾乎都拿去還父母生前欠下的債。”
郝靜雅仍是那樣淡淡地回答:“我找的,是他這個人,不是他的家境!”
“可是,”慕容成峰仍舊做最後的努力:“一個人的家境,會直接影響小家庭的生活質量啊。”
“我不怕,我爺爺說過,隻要兩人同心,其利可以斷金。我相信,隻要同心同德,日子再苦也是甜的。”
“小郝,你再考慮考慮?”
“不考慮了,我已經決定了,”郝靜雅轉向慕容成峰,雖然依舊是羞容滿面,可臉上的表情很認真,很執着,她輕聲地說:“慕容幹事,謝謝你,可我心裏真的隻有家棟。而且,我已經讓家棟向組織打報告了。”
當年,部隊的幹部要談戀愛,必須得首先向上一級主管部門打報告,打戀愛申請的報告。部隊接到報告後,會派人到女孩的單位及街道搞政審,了解女孩子的情況,部隊認爲合格後,才允許這場戀愛繼續談下去。
什麽?
沒想到,他們的關系進展的這麽快。
慕容成峰咬着牙再問:“小郝,我給你一個星期的考慮,我覺得,你的選擇是錯的,我,比韓家棟更适合你,而且,是我先認識的你。小郝,你不應該選擇韓家棟!”
“對不起,慕容幹事。适合不适合,别人沒有發言權,我最有發言權。”郝靜雅是個心善的姑娘,盡管并沒有什麽對不起慕容成峰的地方,但她總覺得有些愧對慕容成峰,勸慰道:“慕容幹事,你出身好,家境好,又有這麽好的前途,一定會有比我好的姑娘愛上你的。”
慕容成峰哼了一聲,并不接受郝靜雅的善意。嫉恨,讓他的面容發生了扭曲,他看了看花骨朵般的郝靜雅,突然笑着問:“你說,韓家棟見了我會有個什麽說法?”
“慕容幹事,你千萬别去爲難家棟,這是我的選擇,跟他無關。再說了,我跟你既沒有談過戀愛,更沒有确定關系,我和家棟都不需要跟你解釋什麽吧?”
郝靜雅的話,讓慕容成峰無話可說。
慕容成峰離去的時候,說了句讓郝靜雅很莫名其妙的話:“小郝,我退出。既然輸了,我就得承認,我輸得起。你放心,我和家棟的關系,以前怎樣,現在也怎樣,将來同樣也怎樣。以後,你若是用得到我的地方,盡管開口。我總覺得,我們之間有緣,有緣的人,無論過了多少年,無論經曆了多少事,會在一起的,總還會再相見。”
郝靜雅太年輕太單純了,她當時根本沒聽出慕容成峰的意思,反而感動地說:“謝謝你,慕容幹事,你永遠都是我和家棟的好朋友。”
對,好朋友。
以後的日子,如慕容成峰說的那樣,他和韓家棟的關系,一直被大家引爲學習的榜樣。倆人同進同出,吃飯在同一張桌子上,睡覺,在同一間屋内,起床,在同一個時間。
時間一天天過去,郝靜雅心裏的那點隔閡也漸漸地淡去,她真的把慕容成峰當成了最好的朋友。
隻有一件事情,讓韓家棟和郝靜雅不安心,而且,很有些着急,那就是,慕容成峰始終是一個人,他不交女朋友,也絕口不談女人的事情,搖身一變,他成了個清教徒。
郝靜雅曾幾次将自己的好姐妹介紹給慕容成峰,慕容成峰要麽是不見,要麽就是說沒感覺,反正,沒有一個女孩能入他法眼。
可是,事情總在不斷的變化之中。
兩年後,就在韓家棟和郝靜雅的結婚報告遞上去的第三天,韓家棟突然被組織隔離審查,這一審就是大半年。
在韓家棟被審查的那段時間裏,慕容成峰一邊爲戰友的冤屈跑關系,托人情,一邊無微不至地關心、照顧着郝靜雅。
一開始,郝靜雅一心一意地等着韓家棟,甚至,一個人獨自承擔起裝修新房,購買結婚用品的重任。可慕容成峰一番看似無心漏出的話,卻似一個晴天霹靂,将郝靜雅打蒙了。
韓家棟竟是爲了一個女人而挪用了中隊的錢。
這個女人,竟是和他有婚約的童養媳!
慕容成峰在郝靜雅面前歎道:“唉,我跟他戰友了這麽多年,竟然不知道他是有老婆的人。”
郝靜雅已經傻了,喃喃地說:“不是老婆,是有婚約的童養媳。”
“那不一樣嗎?家棟真是的,既然家裏有了女人,幹嘛來招惹你呀,這個混蛋!”
郝靜雅隻有大哭的份了。
慕容成峰邊大罵着韓家棟邊寬慰着郝靜雅。
郝靜雅的心裏,對這件事情雖然有疑慮,但她無處去打聽啊,韓家棟被隔離審查了,見不到面。除了慕容成峰,其他的戰友誰也不肯吐露半點實情,何況,戰友們也是稀裏糊塗的,整個事情也隻是聽了個一麟半爪。
過了幾天,慕容成峰又帶來了一個絕密的消息:韓家棟跟家裏的那個童養媳早就有夫妻之實了,據說,這是審查韓家棟的一個戰友悄悄透露的。
假如僅僅隻是經濟問題,郝靜雅會咬着牙等着事情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可涉及到了另外一個女人,郝靜雅的心裏,充滿了嫉恨與憤怒!
她要和韓家棟一刀兩斷。
慕容成峰趁機展開熱烈的追求,幾個月過去了,無助的郝靜雅,點頭同意嫁給慕容成峰。
假如,事情就這樣按着既定的軌迹往下發展,今天的郝靜雅會過得很平靜。
可是,
明天就是自己和慕容成峰結婚的大喜日子,郝靜雅雖不是感到很幸福,卻也感到很滿足。再怎麽說,慕容成峰不僅模樣長得帥,且對自己疼愛之極。人家不是說了嗎?要找就找一個愛自己的,而不是找一個自己愛的。
隻要對方愛自己就夠了。
郝靜雅平靜地等待着當新娘子的這一天。
晚上,吃過晚飯,郝靜雅提着一些白天剛買的小玩意,準備到安在消防隊的新婚房去布置布置。
走出小巷口的時候,突然,她看見了一道偉岸的身影,正靜靜地站在月光下,癡癡地望着自己。
韓…….韓家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