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成峰也不氣餒,爲了有理由時常出來,他找了一個很好的借口,常常約韓家棟一塊出來。因爲,韓家棟是負責消防安全檢查的參謀。相比之下,韓家棟比帶兵的慕容成峰自由多了。
一來二去,慕容成峰覺得時機成熟了,對郝靜雅發起全面的進攻。爲了不引起大家的懷疑與猜想,頗有幾分心計的慕容成峰,每次邀約郝靜雅的時候都帶上韓家棟。
兩個月過去了,慕容成峰覺得是時候了,準備向郝靜雅攤牌求愛之時,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那天,慕容成峰拿着一本書,書裏夾着一封火辣辣的信及一張電影票,興沖沖地去找郝靜雅。
沒想到,郝靜雅将書收下,卻将電影票和信還給了慕容成峰。
“你……這是……”
郝靜雅羞紅着臉,眼皮,不敢擡起。好半天才蚊子叫似地說了一句:“去送給喜歡你的姑娘吧。”
慕容成峰的聰明,可不是一般的,他就像一架X光機,直接照進了别人的五髒六腑。郝靜雅的話,讓他一下子明了了,但他不甘願就這樣敗下陣,追問:“你……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郝靜雅點了點頭。
慕容成峰覺得自己要瘋了。心裏湧起了國罵,他媽的,是誰捷足先登,搶了自己的位置?
“我能知道是誰嗎?”
郝靜雅沉吟不語,好久才輕聲地說:“是小韓。”
小韓,哪個小韓?
韓…….韓家棟。
什麽?慕容成峰跳了起來,怎麽會是他呢?
憑個人條件,任家庭出身,憑政治前途,他韓家棟哪點比得上自己?
慕容成峰一開始以爲這隻是郝靜雅不同意自己的借口和擋箭牌。
沒想到,郝靜雅從手工鈎織的錢包裏拿出一張照片,遞給了慕容成峰。
慕容成峰一看,這不正是韓家棟那個小子嗎?
照片的背面,一行端端正正的楷書:贈送給,小雅留念。
小雅,韓家棟竟然叫郝靜雅爲小雅,這是秃子頭上的蚤子,明擺着的。
慕容成峰是千算計,萬設想,沒想到,心愛的女孩轉眼間成了戰友的女友!
這口氣,哪能咽得下去?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慕容成峰沉下臉來問,他再也不需要在郝靜雅面前裝溫柔,裝大度了。
郝靜雅老老實實地說:“就是那次去五保戶邱大娘家幫忙劈柴…….”
消防隊的街對面,有一戶五保戶。邱大娘她無兒無女,靠國家的救濟度日。也不知從哪天起,消防隊組織了學雷鋒小組,爲邱大娘挑水劈柴,洗衣掃地。
慕容成峰和韓家棟也是這小組的成員。
隻是,韓家棟是真心實意地成爲邱大娘的異姓兒子,而慕容成峰,純是爲了應付場面和完成政治任務。
那天傍晚,野外訓練歸來的戰士爲邱大娘揀來了大半車枯木。
正值炎炎夏日,戰士們又熱又累,大家都想盡快回隊。可邱大娘家除了一垛被前幾日暴雨淋個精濕的柴火外,已無可燒之柴,邱大娘正爲此事發愁呢,見戰士們拉來了這麽多幹燥的枯木,又喜又憂。
喜的是,柴火不用發愁了;憂的是,這些枯木都是如身子般粗細的,都得又鋸又劈才能燒啊。戰士們一個個都像個泥猴子似的累得直喘氣,邱大娘實在不願再勞動戰士們。
邱大娘甯願今夜餓着,她老人家也要讓戰士們趕緊回隊歇着去。
“這哪行呢,大娘,我們都是血氣方剛的年青人,這點累啊,累不着我們的。”
當着郝靜雅的面,慕容成峰豪氣沖天地說。
郝靜雅因爲受慕容成峰和韓家棟的影響,她也自覺地參加了學雷鋒小組的活動。下班之餘,她常會來幫邱大娘做點女孩能做的事情,陪邱大娘說說話,解解悶。
郝靜雅偷偷地看了一眼帥氣的慕容成峰,心裏有一絲絲甜蜜。
慕容成峰捕促到了郝靜雅的眼神,心花怒放。
頓時,邱大娘家響起了歡快的交響樂。
天色漸漸地黑了,在一旁幫忙壘柴的郝靜雅,突然想起,自己在單位的那個抽屜沒鎖呢,雖然沒放有現金之類的,但放着營業部的公章!
郝靜雅和邱大娘說了一聲,便匆匆地走了。
慕容成峰見郝靜雅走了,頓時沒了幹勁,他看了看時間,對邱大娘說,隊裏開飯的時間到了。
邱大娘趕緊說:“那趕緊回去,誤了吃飯的點可就是大娘的罪孽了。”
慕容成峰說了句:“大娘,哪天抽空再來幫你幹活。”說着,帶着戰士們走了。
而韓家棟,先是随着回隊了,可吃過了飯又悄悄地回到邱大娘的家,無論邱大娘如何驅趕,他就是不走,邱大娘假意發火,韓家棟隻是憨憨一笑,并不說話,手中的斧子舉起落下的速度更快了。
郝靜雅回到單位,将抽屜剛鎖上,便遇見公司的團支部書記。郝靜雅正準備入團呢,團支書便找她談心,了解思想動向。談完話後,已是晚上九點多了。在回家路過邱大娘家的時候,見從來都早睡早起的邱大娘家還亮着燈光,郝靜雅便走了進去。
“邱大娘…….”
邱大娘端着一杯放了蜂蜜的水走了出來,“姑娘,這麽晚了還來?趕緊回家吧,别讓爸媽惦着。”
劈柴的動靜并不輕,郝靜雅一進門便聽見了。
她循聲走進院子。
隻見,當院拉着一盞燈,燈光昏暗,一個光着膀子的戰士,正揮舞着锃亮的斧頭,身邊,堆滿了劈得細細的幹柴。
這不是那個總随在慕容成峰身後叫韓家棟的參謀?
郝靜雅環視了一眼,問:“那…….那個慕容幹事和戰士們呢?”
邱大娘将水杯塞到了韓家棟的手裏,慈祥地笑了笑:“回隊了。”
“什麽時候回去的?”
“姑娘走後,他們也走了。到吃飯的點了,該回去了。”
大娘的話,其實沒帶别的意思,實話實說。
而在郝靜雅聽來,對慕容成峰的一絲好感在傾刻間蕩然無存。
一直來,郝靜雅總覺得慕容成峰有些虛僞,很多事情都做在表面上。說具體一點,就是做給自己看的。
“韓參謀,你怎麽還不回去呢?”
郝靜雅走向韓家棟。
韓家棟頭也不擡,但是,好象心慌了,一斧頭劈下去,差點将踩在枯木上的腳給劈了。
“我…….我把這些劈完了就…….就回去…….”
郝靜雅突然問:“慕容幹事在幹什麽呢?”
韓家棟老老實實地回答:“和一班的戰士在下棋呢。”
郝靜雅又問:“你爲什麽不去下棋?”
“棋什麽時候都可以下,可大娘這兒沒柴燒了。”
“那爲什麽不叫上慕容幹事一塊來?你們不是總形影相随的嗎?”
“嘿嘿,沒事,這點活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一番對話,讓郝靜雅心裏的那座天平漸漸地滑向了韓家棟。
慕容成峰精明,靈活,爲人處事卻有些虛浮;韓家棟憨厚木讷,做人卻紮實本份,不顯山不顯水,體現的,卻是一顆實實在在的心。
有了這樣的開始,結果是可想而知的。
……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将郝靜雅的回憶給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