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門,這是一個多具有諷刺意義的字眼。
恩愛的小倆口回門,當事人自然會歡天喜地,自然會甜蜜無比。
可自己的回門,沐暖暖覺得,這純粹是一種作秀,是一種令人發笑的表演。這樣的婚姻,值得回家去炫耀嗎?
“走吧暖暖,親家和親家母還等着呢。”
郝靜雅從樓上緩緩地步下樓來。
沐暖暖擡頭一看,心裏不由地暗自贊歎,婆婆,風韻不減當年。淡施脂粉的臉龐,黛眉秀眼,頭發一絲不亂地梳成了發髻,薄薄的耳垂上,戴着一對珍珠耳墜。粉紫色的一襲旗袍,将她清瘦的身材襯得有幾份年輕少婦的風采。身上佩戴的首飾并不多,隻是在脖間戴了一串珍珠……
“媽媽,今天您好美。”
沐暖暖由衷的贊道。
“美什麽呀,美這個字眼,媽媽今生是不敢奢望了,”郝靜雅看了看沐暖暖的穿戴,皺了皺眉,有些嗔怪地說:“今天是你的大日子,你穿得這麽素氣那怎麽行呢?快,上去換套喜慶的。”
沐暖暖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眼,笑了笑說:“我不喜歡大紅大紫的衣服……”
爲了遮掩身上的傷痕,沐暖暖仍然是一套素雅的長衣長褲,雖然,她平時最喜歡裙裝,喜歡長發飄逸,長裙飄飄。一雙帶着裝飾的高跟鞋,一步一搖均能晃出純美的韻律。
“這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有些禮數啊,還是得講究的。再說,你們年輕人穿得這麽素,那我們這些老頭老太,豈不要掉進灰堆裏了?”
沐暖暖被婆婆的幾句話逗笑了。
依言回到樓上,面對琳琅滿目的衣櫥,她有些爲難了,櫥裏頭,挂着各式各色的裙裝,唯獨缺少的,是長袖的襯衣與長褲。
她躊躇着,拿出兩套中袖的裙裝在身上比劃着,最後,她無奈地放棄了。
手臂上的傷痕,中袖是遮蓋不住的。
撫摸着脖頸處的傷痕,疼痛依舊,對慕容雲澤的痛恨更是增加幾分。若不是這個變态的混蛋,自己今天何至于如此的爲難?
想到慕容雲澤的獸行,自然想到了昨晚詭異的情景。
到底是誰,到底是誰把自己給…….-
想到昨晚之事,沐暖暖想死的念頭都有了。
老天對自己太不公平了,嫁了個魔鬼老公還不算,暗中,竟然還有人糟蹋自己的清白,自己有口難言,這份凄苦,更與何人傾吐?
恹恹地跌坐在床沿,梳妝台上的梳妝鏡,清晰地映出了沐暖暖那付哀怨的容貌。眩淚欲滴的凄婉,進退兩難的絕望!
就算一個鐵石心腸的人,見了也會起惜憐之心。
咚咚!
一聲輕響,把沐暖暖從走神的世界裏拉了回來。
她擡起詫異的眼神四處打量。
又是咚咚兩聲悶響。
這聲音很奇怪,就好象天公打着沉悶的雷聲,又好似是在被窩裏傳出來的動靜。
沐暖暖站起來,走到房門口去細聽。
咚咚咚!
又連着響了三聲。
這下,沐暖暖斷定,這聲音來自屋内的某個角落。
難道,屋子裏有老鼠?
這不可能,這麽豪華的别墅内,怎會有老鼠呢?這年頭不是除四害的那個年月,在一般的家庭裏,老鼠已經鮮有蹤迹。
那會是什麽聲響?
沐暖暖貼着牆壁靜聽。
咿咿嗚嗚…….噜噜拉拉…….
這聲音,既像人的低語,又像一陣風刮過樹梢,更像貓咪在春天的夜晚所發出來的那種類似娃娃般哭叫的聲音。
天哪,這是什麽聲音?
沒錯,這聲音從牆裏頭發出來的。
她想去推開那扇通往套間的門,推了推,發現仍是緊鎖着。
“喂,裏頭有人嗎?有人嗎?”
再聽,所有的聲響消失了,寂靜無聲。
沐暖暖懷疑自己聽錯了。小時候曾得到幻聽的毛病,難道,又複發了?
貼着牆站了一會兒,沐暖暖苦苦一笑,轉身就準備下樓。
就在打開房門的時候,沐暖暖又聽到一陣輕微的動靜。這回,似乎是夜鳥在喋叫,又似乎是一個人在瘋笑!
沐暖暖晃了晃頭,那聲音還在,斷斷續續,或輕或重。
決不是幻聽!
沐暖暖不敢再聽了,她覺得自己的毛孔在一個個地豎起!
打開門便沖了出去。
“啊!”
一頭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裏!
“你在幹什麽?”
驟然轉冷的面容,陰郁的語氣,直接将沐暖暖逼在了原地。
“我…….我換衣服…….”
“換衣服?”他細眯着眼,上下打量着沐暖暖,腮幫子上的那兩抹特别發達的肌肉,又跳動了起來!
沐暖暖還是穿着上樓前的那套衣褲。
嗯。
說着,就想擦身下樓。
心,還在别别地亂跳。
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來,一把抓住沐暖暖的後肩,陰恻恻地說:“你慌什麽?我是鬼嗎?”
沐暖暖蒼白着臉,支支唔唔地指着房内的牆壁:“那裏…….那裏有很奇怪的聲音…….”
奇怪的聲音?慕容雲澤将沐暖暖拖進去,用力地将她按在牆體上,惡狠狠地說:“你再聽聽,有嗎,有嗎?”
沒有,牆體裏頭沒有任何動靜。
隻有窗外傳來小鳥的鳴唱聲。
“你見鬼了吧你?下次再胡說八道,看我不收拾你!”說着,攥緊沐暖暖汗沁沁的小手,瞪着眼低喝道:“給我下樓去!”
沐暖暖納罕地望了一眼慕容雲澤,心想,這是一個什麽樣的怪物啊,剛才還和顔悅色地和自己說話呢,轉眼間,惡魔般的模樣又出來了。
一行人帶着大批的禮物浩浩蕩蕩地往沐家開去。
還沒到家門口呢,遠遠的,巷子口,看見一大群人正踮腳眺望呢。
慕容雲澤的那輛悍馬在前,車上坐着沐暖暖和放着那大堆的禮品。
本田雅閣随後,郝靜雅帶着小草和金姨坐在車上。
兩輛車緩緩駛近。
站在歡迎隊伍最前列的兩個小夥子,舉着兩根長竹竿跑了過來。
竹竿上綁着的長挂鞭炮,點燃了。
劈啪劈啪……..劈劈啪啪……..
震聲欲聾,經色的鞭屑滿天飛。
在彌漫的硝煙中,沐父沐母早迎了過來。
“親家母,歡迎歡迎!”
“親家母您太客氣了,來就來吧,還帶這麽多的禮物。”
郝靜雅儀态端方地扶着金姨下了車,客套道:“親家、親家母好啊…….呵呵,應該的,應該的…….”
慕容雲澤随後下了車,幾個箭步就搶過去,拉開車門,扶着車頂,十分殷勤地說:“小心,慢點。”
沐暖暖淡施脂粉的臉,在這一瞬間紅霞密布,既羞澀又尴尬。她不明白,慕容雲澤難道是屬變色龍的?
牽着沐暖暖汗津津的小手,兩個人就像最幸福最甜蜜的小夫妻一樣,朝雙方的父母走去。
“爸爸,媽媽,我和暖暖回來了。”
沐父沐傳書沒什麽反應,依舊是那付木讷憨厚的樣子,不住地點着頭笑,而沐母韓月喬,則是心花怒放,一張青果臉,簡直變成了一朵綻放的秋季菊花!女婿對女兒如此和氣關愛,一對壁人兒如此恩愛,韓月喬覺得,自己朝那個方向又靠近了一步。
“好好,快進屋,外頭太陽大。”韓月喬一邊給大夥引着路,一邊回頭對慕容雲澤笑道。
一行人進了屋,分賓主坐下。
沐暖暖借口去泡茶甩開了慕容雲澤的手。
進了廚房。
小草和金姨跟了進來。
小草四處打量着,天真地問:“少奶奶,你家這麽小啊,這間廚房,都沒有我們家的浴室大。”
“小丫頭胡說什麽呢?還不趕緊洗茶具去?”金姨的眼裏閃過一抹嘲諷的笑意,“多洗幾道,大少爺對茶具是很講究的。”
沐暖暖從金姨的話裏聽出異樣的話意,金姨明是阻止小草信口開河,實際上是嘲笑自己家的茶具不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