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麽任性……别管他,還有五分鍾到開會的時間,不要遲到。”白奇駿的眼裏閃過苦惱,他的兩個孩子,究竟什麽時候才能真正的成熟長大?擔得起兩肩風雨?
“我撐不下去了……爲什麽會變成這樣?我好累……”張子妍兩手撐在辦公桌上,雖然女人的忍耐力比男人要強,可是她真的精疲力竭,事業,家庭,全變的一團糟……
“很快就會轉好,堅持住。”白奇駿走到妻子身邊,将她摟入懷中,剛才的冷峻被溫柔取代,“公司不會有事,兩個孩子也不會有事,别擔心,還有我在。”
“可是……這樣對小米真的好嗎?她沒經曆過風風雨雨,我真怕……”
“我們不可能保護她一輩子。懷玉和她之間的一切,讓她自己去做了斷,讓她親手割掉自己的天真,你不準插手。”白奇駿在察覺秦懷玉丢給他的訊号之時,就一直在想着女兒怎麽辦,他不是白若羽口中冷血的父親,可他這一次确實做的狠心絕情。
如果剛剛發現不對,就提醒白小米,讓她終止對秦懷玉的感情,也已經來不及。
而且如果那種關鍵時刻出現異常,賴家一定也會察覺,不如将計就計繼續演戲,也索性讓女兒繼續錯下去。
他知道小米的性格一向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這一次讓她疼到骨頭裏,就不會再忘記……
白若羽發洩式的沖回家中,一上樓,就看見醫生拎着藥箱從姐姐房間走出來。
這是白家的專人醫生,他正滿臉無奈,看見白若羽,像是看見救星一樣:“小羽,你姐姐燒的很厲害,可不願配合治療,你去勸勸,怕打針輸液也可以吃藥嘛。”
“姐?”白若羽不理醫生,走進房間,不知是因爲拉上窗簾的原因,還是冷氣開得太足,房間裏陰沉沉的讓人不舒服。
伸手将窗簾拉開,房間立刻明亮起來,白若羽找到遙控器,将溫度調高一些,這才走到床邊,晃了晃裹在被子裏好像在昏睡的白小米:“姐,起來吃點藥。”
“我睡一會就好……”從被子下面傳出微弱的聲音,白小米身上疼,五髒六腑也疼,暈沉沉的像是落入海底,被一群食人魚分食。
白若羽沉默了一會,他看到書桌下的一個角落,有一片被撕破的衣服。
白小米今天沒讓保姆進來打掃房間,在秦懷玉離開之後,她将一地的狼籍加床單,全塞進一個大包裝袋裏,準備出門的時候扔了。
可她做事一向不夠仔細,扔在書桌下的大包裝袋敞開一角,還有沒有收拾幹淨的碎衣服……在修讀過心理學的弟弟眼中,這完全就是破綻百出作案現場。
“他對你做了什麽?”白若羽發現自己問的話有點白癡,夫妻間做點親密的事情很正常,隻是看到那些碎衣服,他應該問,姐夫是不是sm了姐姐。
“爲什麽要離婚?”白若羽扯着被子,看到白小米的臉,立刻不再問下去,一夜之間,能病成這副鬼模樣,也算一道未解之謎。
昨天晚上還光鮮亮麗,陪爸爸喝酒喝得豪氣沖雲霄,今天就成了被捏的半死的兔子,躲在被子裏奄奄一息,不停的發抖,像是得了嚴重的傷寒症。
現在想想,昨天晚上的反常,他就該感覺到。
自己那懶散到極緻的姐姐,除了結婚那天,什麽時候願意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
“姐,喝點蜂蜜柚子水。”白若羽費力的将她抱起來,他知道白小米很固執,不願意吃藥的時候千萬不能強迫她。
所以他讓醫生将藥放到水裏,調成甜甜的汁,騙她說是蜂蜜柚子水。
“幾點了?”白小米勉強睜開眼睛,昏昏的問道。
“三點十分。”白若羽看到姐姐的脖子上,有深深淺淺的吻痕,他急忙别過眼,突然有點心酸。
他還沒遇到讓自己心動的女孩,所以不懂愛情。
更不懂,昨夜還在一個人身體上烙下痕迹,爲何今朝就會分離。
“送我去民政局。”白小米喝下弟弟手中又甜又苦的水,擡起眼睛,說道。
“你已經這樣了……還能出門嗎?”白若羽又難過起來,他從沒見過姐姐有這種絕望空洞的眼神,“姐,你先睡一覺,等身體好點,想去哪都行。”
“他不喜歡别人遲到……”白小米喃喃的說道,她像是在做無窮無盡的噩夢,怎麽都醒不過來。
“不管發生什麽事,明天再說好嗎?”白若羽小心的将姐姐放回床上,喂的藥裏有安眠成分,醫生說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
“我也不想遲到……”白小米像是沒聽見弟弟的話,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困頓的慢慢合上打架的眼皮。
白若羽看着姐姐很快睡過去,稍微松了口氣,輕手輕腳的走到書桌前,拿起白小米的手機,往外走去。
他在路上給秦懷玉打幾次電話都沒有人接,現在用白小米的号碼撥過去,那邊很快就有人接起了電話。
“你到了?”那邊的聲音很公式化,讓白若羽想到了辦公室裏的姐夫。
秦懷玉在白家别墅門口硬生生的掉了頭,他不願像個好老公那樣回去照顧白小米,他們之間從一開始就是錯誤,他不能讓這個錯誤繼續下去。
現在他驅車來到郊外,如果回頭去民政局,隻要半個小時就能到。
“我姐到底被你怎麽了?”白若羽站在門外,壓低聲音憤憤的質問,“爲什麽突然離開?你到底是什麽人?對我姐……”
“你想讓我先回答哪個問題?”聽到是白若羽的聲音,秦懷玉知道白小米還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躺着。
車被開到一片曠野上,他靠在車門外,擡頭看着天空翻滾的雲,姿态悠閑的像是在旅遊。
“我要見你。”白若羽咬着牙,說道。
“還是先陪陪你那笨姐姐,等她好點,我會在民政局門口等你們。”陽光從厚厚的雲層邊緣透出一道明麗的光芒,秦懷玉閉上眼睛,陽光将曠野分成了兩部分,一半明媚,一半陰沉。
“你一直都在騙我姐姐,是不是?”白若羽雖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可他從父母的間或的對話中,還是能聽出一點端倪。
“我要見你。”白若羽聽到那邊沉默,再次咬牙說道。
這個混蛋,爲什麽要傷害自己最親的人?難道他不知道姐姐是個笨蛋,對感情毫無保留的笨蛋嗎?
白小米昏睡着,做着很多破碎的夢,在夢中,還在一次次的質問,親手送出自己的身體,到底是什麽樣的執念?
真的是爲了報複嗎?
還是因爲……無可救藥的深深的愛上他,想把自己的一切都完整的給他?
白小米淚水磅礴的醒過來,淚眼朦胧中,看見坐在床邊的弟弟正在認真的削蘋果。
“姐,你醒了?”白若羽從昨天下午三點多,一直守在姐姐身邊,現在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他裝作沒有看到白小米臉上的淚水,仔細的看着手中的蘋果。
“嗯……”白小米伸手摸了摸臉,頭發全被淚水打濕,難怪她夢到自己被沉入深海,怎麽都掙脫不出來。
“頭還疼嗎?”白若羽等她擦幹了臉上的淚,才轉過頭,低聲問道。
“不疼了。”白小米搖搖頭,腦袋裏還是像裝着鉛,重重的。
“昨天半夜你又發燒了,醫生給你打了一針,說出去走走,很快就沒事了。”白若羽将削好的蘋果放在一邊,端起晾着的水,遞給白小米,“喝點白開水,今天想去哪裏玩?”
“爸爸和媽媽呢?”白小米不想讓弟弟擔心,看他滿臉疲憊的樣子,她隻會覺得自己太沒用。
不過,有親人相伴的感覺,真好。
“可能在忙公司吧,昨天晚上也沒回來。”說起父母,白若羽的語氣冷了幾分,他無法理解姐姐都這樣了,爲什麽爸爸媽媽還視若無睹。
“你也去公司吧,不用擔心我,我好多了。”白小米擠出一絲笑容,對親愛的弟弟說道。
“公司沒有姐姐重要。”白若羽也對白小米扯出一絲笑容,“全世界的人都沒有姐姐你重要,所以不管發生什麽事,姐……你都别哭了,我們還愛着你。”
白小米聽到這句,微微一愣,不知爲何,她的眼淚又忍不住想往外流。
“今天是周末吧?”白小米低着頭,喝下幾口水之後,問道。
“周六。”白若羽擔心的看着姐姐,生怕她會想不開。
“周末……這個城市有什麽地方可以玩?”白小米苦惱的皺起眉,對一個宅女來說,周末和平時好像是一樣的,隻是今天不太一樣--因爲民政局好像不上班吧?
“你想去什麽地方?”白若羽和姐姐差不多,平時也算半個宅男,不喜歡出門遊玩。
“不如……在家打遊戲。”白小米看向書桌,電腦邊有素色的花瓶,插着一朵嬌豔的玫瑰花。
“姐,打遊戲……還是算了,你要是懶得出門,找幾個朋友聚會也行,反正是周末,應該很多人不用上班。”白若羽想讓姐姐開心,人多熱鬧一點,或許能讓她忘掉幾分煩惱。
“對哦……”白小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宅女也有宅女的悲哀,那就是寂寞時想找人說話,卻發現對方在上班。
“那就邀請幾個朋友來家裏聚會,怎麽樣?”白若羽心中早就定好了人,他對姐姐的私生活太了解,包括她最好的朋友,他也了如指掌。
“那我先去洗漱。”白小米身上還酸疼着,她掀開被子,慢吞吞的下床,沒有拒絕弟弟的好意。
要是說“不要”,白若羽這樣的媽媽桑玻璃心肯定碎了一地,會擔心的要死要活……所以還是表現的正常點,免得讓弟弟爲她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