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人當死!”
垆中,三兩酒客們聽前線事,将溫湯潑灑在沽酒的胡姬臉上,似乎在以此表達愛國的情誼。
這些胡姬也不擦拭,隻是一個勁的附身道歉,甚至故意露出胸前溫柔,以進一步喚起酒客兇性,倒不失爲斂财的好手段。
中原衰落,五胡十六國,民族大融合,政權個個以中華正統自居,互相攻伐,倒也算奇景了。
陸承桌旁,一名老者正在爲貴人們提詞,筆法有力,倒像是内行人。
見陸承看得入神,桌上公子搖了搖扇子。
“陳先生喜歡字畫?”
陸承轉過頭,沒有馬上答話。
眼前的公子溫潤如玉,一身書卷氣,乃是王家四公子,王尚和。
陸承初來王家的地盤,裝都沒裝,直接找上了王家人。
因爲正是王家邀素問前來治病救人,找他們可太有道理了。
不過這王家可能有貓膩,陸承倒也小心,本體潛伏于城外荒郊,搓一機關人入城代爲行事。
隻是以自己的精神力,最多三個分身,倒是不能如猴師弟那般身化十萬。
總之,先直接找上人,看看他們怎麽說。
這王家公子以府上法事不便爲由,暫時沒有邀陸承去府上,以接風爲由,這四公子便在王家酒垆開了一場子。
“城外餓殍遍野,邪屍橫行,你王家還有閑工夫縱情酒歌?”陸承拍桌怒道:“我念及禮數,一直隐忍不發,你卻一再行此舞文弄墨之事,至流民于何地?”
“堂主息怒。”王公子答道:“苦中作樂罷了,天下大亂,實非我等一力所能治之,陳堂主實力非凡,能穿越屍潮,但我等不行,此地已屬于孤城,朝廷不來,我等也出不去,樂亦死,不樂亦死倒不如.”
“少裝蒜!”陸承喝道:“舞文弄墨免了,河道還通否?我素問閣已至江南,治病救人安置處所,錢糧缺口很大,王家即着一糧舟沿江而下,我弟子自會接應。”
王公子心道。
這些修士,個個清高,不過既然已經到了王家的地盤,還不是任人宰割。
高人?至此都會陷于屍潮邪疫!
最終成爲那東西的食糧。
想伸手要錢?
可沒那麽容易
不過素問沒那麽好對付,不能直球來。
前段日子,一個蒼術真人,死前造成了大麻煩!
于是,他不假思索的開口道。
“好說,好說,素問力挺我王家事,解救江南困局,我等定當鼎力相助,但.河上浮屍做祟,通行不暢,還請寬限兩月,待浮屍褪去,再做打算”
“兩月?”陸承挑眉道:“兩月人都餓成幹了!”
“那這可如何是好?”王公子六神無主:“我等确實無能爲力,若不是河道不暢,我王家哪能看着流民遭災而不放糧?亦不是我等享樂,這酒肉菜.不食,那也是放壞了啊!”
“.”陸承沒有說話,但精神力掃了一眼。
嘿,這桌【酒菜】,還特麽真是!
真帶了“馊”的關鍵詞!
這戲牛逼啊
“陳堂主若有疑,可親自前往城外河道一觀,水中邪屍,比陸上更加駭人,舟船不可行啊!”王公子接着說道。
發現桌面支線【河中浮屍】
幫助王家解決河中噬人浮屍,保證河道暢通,是否接取?
否。
陸承心道。
接這個?
傻逼才接。
一看就是陷阱.
不接。
“看我肯定去看,你們隻管準備物資交予我派,運送我們自己來。”陸承站起身,也不多廢話,轉身欲走。
“萬萬不可!”王公子忙阻止道:“早些時日,我王家發出求援令,修士們至此,也想要快速疏通河道,爲流民放糧,可水情兇殘,義士們皆盡身死.還包括朝廷供奉,陳堂主三思啊!”
“呵。”陸承駐足,冷哼了一聲:“此事我還沒問呢,你倒是自己提到了,我素問也有一弟子陷于此地,和你王家有無幹系?”
“誠惶!誠恐!”王公子立刻起身,整理衣衫,竟是緩緩拜下:“義士之軀多半存于我王家義莊,朝廷也曾懷疑我王家,來人細細查驗,方才爲我家洗清冤屈,陳堂主乃是素問門人,最善醫術,若是懷疑,亦可前往!”
啧。
往,當然要往。
王家義莊。
陸承和蒼術不對付,不對付歸不對付,二人拼鬥也未上殺招。
今日眼見其死在這裏,且死狀可怖,不免有些怒氣。
蒼術靜靜的躺在棺中,手被人撕去一條,面目也全是抓傷。
他真的死了。
王家人稱,蒼術真人爲流民開山時,力竭陷于邪屍群。
此事不僅有人證,甚至還有他本人的化神之境保留。
陸承細細查勘,将卡牌放于手中仔細端詳。
蒼術真人死前确實還在疏散流民,四面飛來的邪屍将其包圍,他讓民衆先行離開,自己留下斷後。
看不出疑點。
王家如此自信,顯然不會輕易留下把柄,卡組裏也沒有【包拯】.
沒有問題才是正常的.
嗎?
沒有問題也忒不正常了!
在這裏的每一具屍體,要不就有人證,要不就有野外邪屍擊殺的物證,每一具都有.
哪有那麽巧的事情???
“陳堂主,可有問題?”王四公子問道。
“沒有。”陸承搖了搖頭。
“沒有!”王四公子面色喜極:“陳堂主說沒有!”
聞言,四周的王家人,男男女女皆掩面而泣。
時機掌握的就仿佛排練過一般。
“義士們爲江南之災獻身,我王家上下銘記于心!仙家們一籌莫展,朝廷亦無計可施,我王家一界凡人,實話說,實在毫無希望,先王令我家鎮守,也不可逃離此地”一名蒼苒老翁顫顫巍巍的走了上來:“都怪我王家做的不好,天降大災,我等每念及此,終日以淚洗面,以酒樂麻痹身心,幸得素問堂主高義,還我等清白了。”
“嗚嗚嗚。”女眷們亦哭的凄凄慘慘戚戚,真是我見猶憐。
陸承也沒有阻止,但見周圍老少男女,總覺的,渾身不适。
周圍的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
有數落天災的,有感恩義士的,有自述罪狀的,有憐憫流民的。
“哭什麽!都特麽哭什麽!”王四公子怒道:“以前,我們沒有實力,麻痹自身,度日等死,今日陳堂主來了那青天不就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