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一向以冷漠無情,殺人如麻著稱的淩王,眼裏竟有柔情蜜意,完全不像當年征戰南海的地獄修羅。
端木修在兩人走進來之後,終于低下頭。
真的是她!
不是外人假扮。
鳳身有種獨特的靈氣和強大的包容力,即使容貌一樣的人,也能讓人區别出來。
而且,鳳身與真龍感情融洽,更是讓人感知到那股奇特的靈力。
君王無論多賢明,身上殺戮氣也會很重,無論走到哪裏,都讓人覺得窒息壓迫,而鳳身則是上善若水,能沖淡這種肅殺血腥的感覺。
淩謹遇此刻就是如此,連面容都顯溫和許多,如三月春風,雖稍冷,卻有溫度。
鳳凰羽衣長長的尾翼從端木修面前搖曳而去,他已清楚……淩氏江山,會越來越堅固,而他也無機可乘。
隻能……暫且當個聽話順從的附屬國國君……
淩謹遇牽着淩天清的手,走到正位上,轉身說道:“諸位不必多禮,請上座。”
淩天清顯然不喜歡繁文缛節,不過既然她認了自己的身份,也隻能跟着淩謹遇一起裝逼一起飛……
所以,她也矜持的盯着那群紛紛謝禮的人。
每天跟着王上混,果然不用刻意找感覺,也都覺得自己是王後……
“什麽時候可以結束?”
一個時辰後,淩天清有點撐不住了,瞅着機會,佯作無意的扭頭,低聲問道。
她想看節目啊!
而這群人,說了祝酒詞,說了整整兩個小時,男的說完,女的又說,她還得對那些祝酒的女眷保持笑容,真是累死她了。
“你累了?”淩謹遇也低聲問道。
“餓了。”淩天清早知道祝酒詞這麽久,就先吃點東西補充消耗的體力。
“還有兩個人就結束了,再撐一會。”淩謹遇頓了頓,又低聲說道,“今晚早點回去休息。”
淩天清聽到這句話,頓時腰酸。
她立刻搖搖頭,挺直腰杆:“我不累!”
“體力真好。”淩謹遇不知是誇她還是另有所指,低笑道。
淩天清不說話了,隻狠狠掐了掐他的手心。
這裏面少不了有聽力敏銳的人,淩謹遇怎麽好意思說這些奇怪的話?
莫不是他故意在這群人面前秀恩愛吧?
她逃宮的那段日子,走過不少地方,也聽過關于自己的花邊新聞……
傳的最多的無怪乎她與淩謹遇感情不和,所以赤兔之災才頻頻爆發。
而今天,淩謹遇大概也是想破除關于他們的流言,所以一直握着她的不放,說話也柔聲細語起來,讓有的國君都不太置信的偷瞄他。
想當年,淩王還是太子時,就以無情和殺戮令周圍小國心驚膽戰,衆人都猜想,淩王登基後,一定更加肆意瘋狂,殺戮不休,沒想到,登位後的淩謹遇,反而越來越寬柔……
鳳身的影響嗎?
“……妾身深居宮中,也聽聞王後娘娘姿容絕世,今日一見,果真不凡……”
就在淩天清覺得坐的腰酸肚子餓時,終于等來修王的王妃,走上前來祝酒,聲音無比輕柔,讓淩天清幾乎沒有聽到她後面在說什麽。
剛才修王的王妃始終低着頭,她也沒有看清人家的臉,現在看到,她的年齡尚小,膚色略黑,但面容很端麗,隻是神情怯怯的,讓她想到了自己當年陪在淩謹遇身邊時的樣子。
淩天清伸手,示意王妃走近些。
修王妃不由看了眼站在一邊向淩謹遇祝酒的修王。
可惜修王無暇顧及她,正與淩謹遇私語最近東海狀況。
修王妃隻好往前挪了挪,低着頭站在淩天清面前,任她打量着。
“修王這個人,是不是很難伺候?”淩天清附在她耳邊,輕聲問道。
頓時,淩謹遇狠狠捏了捏她的手,有些不悅的看了她一眼。
王後娘娘隻要接受祝福就好了,和女眷們聊什麽家常?
而端木修耳力不差,顯然也聽到了,臉色略有尴尬。
這個王妃,是他動身來這裏之前,從大臣們送來的秀女中找個八字最适合的,臨時敲定。
所以,自然沒有什麽感情。
這一路上,他一直公式化的訓練王妃,隻要她記住禮儀和該說的話,每日考核,若是錯了,也不留情面罰她,導緻這丫頭一見自己就怯怯的,真是頭疼。
修王妃臉色更驚慌,期期艾艾的說不出話來。
“以後他要是欺負你,你就告訴她,本宮會請他上船喝茶的。”淩天清輕笑,不管淩謹遇用力攥她,在王妃耳邊低聲說道。
修王妃瞪大了眼睛,半晌才慌忙搖搖頭。
東海太小,美人不多。
而她原是漁民之女,不知怎麽就被選入王宮,也不知怎麽就被點了名,成了王妃……
估計……就是因爲修王覺得她乖巧聽話,容易控制吧?
所以,她哪有膽子和修王作對啊!
端木修裝不下去了,笑着對淩天清說道:“娘娘莫要說笑,今日來君看見娘娘和王上恩愛美滿,想必都會立爲榜樣……”
“噗……”淩天清聽到榜樣兩個字,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裏的确會說榜樣。
上了皇榜的樣子,被簡稱榜樣。
端木修被她笑得快出冷汗了,隻希望她千萬不要提到當時在東海的事情。
淩謹遇見她對端木修笑得意味深長,頓時不悅的又捏了捏她的手。
似乎……他們之間有什麽事瞞着自己。
“大丈夫當有容人之量,不要欺負女孩子,小心以後會後悔。”淩天清忍着笑,對端木修說道。
“當然,當然不會。”端木修笑了起來,大大方方的牽住王妃的手。
倒是小王妃又是一驚,若不是他用力扯住,差點縮回手。
看到兩個人下去了,淩謹遇這才輕輕看了眼淩天清:“容人之量?”
這句話是在說自己當年沒有容人之量?
當着外人的面,這麽擠兌自己老公好嗎?
“你想多了。”淩天清微笑說道。
不過,雖然想多了,但想的是對的。
他這家夥什麽時候有容人之量過?
宴會終于開始。
淩天清也終于在繁文缛節之後,填飽了肚子,等着看“晚會”。
而淩謹遇用完膳後,突然摸了摸心口。
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動作,依舊讓淩天清高度緊張起來。
“你……是不是累了?”淩天清斟酌着語句,在歌舞聲中,低聲問道。
淩謹遇點了點頭。
“我陪你出去走走。”淩天清怕他是傷口不舒服,當場吐血可不好玩,趕緊起身,說道。
淩謹遇又點了點頭,似乎連話都不想說了。
“一定是你下午運動太久!”淩天清扶着他往天青宮走,忍不住說道,“我當時都說過,你的身體才剛剛好一點,要節制!”
“嗯,今晚會節制的。”淩謹遇終于說道。
“今晚根本就沒有安排!”淩天清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看着他,“你騙我?”
“什麽?”淩謹遇一臉無辜的問道。
“你根本就沒事!”淩天清松開手,真想揍他。
“我什麽時候說過自己有事?”淩謹遇反問。
他隻是摸了摸胸口,一個字都沒說,是淩天清急吼吼的把他扯了出來。
“你真是太狡猾了!”淩天清好心痛自己錯過的節目,剛才是錫藩國的大胸妹子們和壯漢們在跳紗幔舞,她看的正來勁,就被他騙出來了。
“我是累了。”淩謹遇見她轉身就要走,一把将她扯了回來,笑道,“陪我睡覺吧。”
“不……”淩天清正要拒絕,突然被他吻到耳垂,差點腿軟跌倒,中氣不足的喝道,“住口!”
“你下午不累嗎?”淩謹遇笑了起來,在她耳邊低聲問道。
他的聲音魅惑的讓淩天清警鈴大作。
不不不,很累!
但暴君的問題狡猾的讓人沒法回答。
說累的話,就會被他趁機帶回去睡覺。
說不累,以後他肯定會加大運動量……
掙紮了好久,淩天清才說道:“雖然很累,但……”
“那就休息,鳳體要緊。”淩謹遇根本不聽她後面的話,打斷說道。
“但我想看表演啊!”淩天清被他拖着往前走,郁悶的說完。
“那就是不夠累。”淩謹遇轉頭看着她,微微一笑,“本王記得,以前王後娘娘每次親熱完,都會立刻睡着……”
“我現在就要睡了!”淩天清咬牙,能不提以前嗎?
而且,以前不是累的睡着,而是累到暈倒!
真是丢人啊!
她發誓,早晚要報仇雪恨。
嗯,在床上!
“乖。”淩謹遇摸摸她的頭,順手将她頭上重重的鳳冠取下,心情超好的說道,“回去休息吧。”
“算你狠!”淩天清甩甩袖子,氣鼓鼓的先行一步。
淩謹遇拿着她的鳳冠,看着她的背影,眸色越來越溫柔,如天上那光芒漸柔的凰星。
就在衆人忙碌夏祭之日,溫寒被送回了溫侯府軟禁起來。
而花解語終于在三日宴後,抽空來到了這裏。
溫侯府看似平常,其實戒備森嚴,連花解語進來,都要接受一番檢查。
剛走進府上,花解語就聽到泠泠琴音,如同清冽的泉水,從萬丈高空直落而下,帶着一去不回的悲情。
站在假山邊的一顆老樹下,花解語看了溫寒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