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五歲便能鎮住南海最惡名昭著的海盜團,這種天才少年,要麽去死,要麽就爲朝廷鞠躬盡瘁而死。
等淩謹遇處理完小島的事,已是深夜。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一眼看見屏風上挂着的女人衣袍。
隻看到她的衣服挂在那裏,淩謹遇頓時覺得……溫暖安定。
他兩天沒醒,積壓了太多的事情,中午與她落實了“夫妻合約”之後,莫名的心安,放心的投入到國務中,差點忘了……今夜……她真的恢複了夫妻間該有的生活。
淩謹遇的心跳不覺有些加快,因爲他不知道屏風後,等待自己的是什麽。
隻能從呼吸中,感覺淩天清的情緒很穩定。
當他慢慢走到屏風邊,看到那張床上睡着了的淩天清,頓時心都化了。
恍惚間,就像回到了一年前,小王後在天青宮内,整夜等待他,直到真的撐不住睡着了……
他們走了太長太坎坷的路,兩個人都累了,可終于到達了理想的目的地。
淩謹遇走到床邊,隻靜靜的看着她酣睡的面容,那般甯靜,如無盡的大海,能盛放他所有的心情……
淩天清一夜無夢,睡得無比安穩。
隻是一睜開眼,看見站在床邊一動不動盯着她的高大男人,差點晨尿都被吓出來了。
哦……她差點忘了,昨天合約生效之時,他們已恢複了正常夫妻關系。
“醒了?”淩謹遇也覺自己昨晚入魔了,明明應該上床,和她同床共枕,可他偏偏就站在這裏看了半宿。
這種無法解釋的少男情懷,真是讓他自己也醉了。
“你剛回來?”淩天清揉揉眼睛,看了眼手表,确定已經是早上了,而淩謹遇還穿着昨晚的衣服,連枕頭邊放的藥也沒有動過。
“嗯。”淩謹遇不想說自己看了她半夜,免得被她當成變态。
“先換藥。”淩天清撐起身,挪到他面前,很老夫老妻的幫他解開衣袍,還帶着幾絲剛起床的迷糊聲線,“雖然淺表的傷口長好了,但裏面的筋骨還要上幾天的藥才能完全好起來,所以這段時間不要太勞累了……”
“清兒。”淩謹遇突然喊道。
“嗯。”淩天清伸手拿過藥膏,綠影也真是,自從她給淩謹遇上藥之後,他就不肯再做醫生的事情了。
昨夜至少也提醒一下淩謹遇該換藥的事啊。
“清兒。”淩謹遇又低低的換了一聲。
“别喊了,我都說了不會走。”淩天清咕哝着,挖出一塊藥膏來,抹在他已結疤的傷口處,輕輕的按揉着那一片肌肉。
淩謹遇忍住她指尖帶來的感覺,半晌才說道:“你覺得春牧如何?”
好吧,不喊就不喊,但也不要突然說别人啊!
“帶他回宮如何?”淩謹遇見她不吭聲,又問道。
她一向喜歡有趣的東西,不管是人還是物品,隻要有趣就行。
而淩謹遇是個無趣的人。
他除了打理國政,業餘生活很沒情調,所以有點擔心……她在王宮呆不住。
“這座島……賜給葉城如何?”淩謹遇見她還是不吭聲,又問道。
當他送給她的禮物,隻是不知道淩天清會不會喜歡。
“你不是已經決定好了?還問我做什麽?”淩天清收好藥膏,擡起頭,看着淩謹遇的眼睛,“不過春牧還是你自己留着,我可不要。”
她深知淩謹遇的尿性,現在假裝大方要把春牧賜給她玩,過段時間,一定又會因爲春牧吃醋,到最後,受罪的人還是她自己。
所以,她和淩謹遇好好相處的原則就是--避免他吃醋。
果然,淩謹遇聽到她後面的話,心裏松了口氣,雖然春牧年紀尚小,但終究是個男孩,他的确不想讓淩天清和異性玩耍,免得日久生情。
“那……我們今日便回宮。”淩謹遇看着她,說道。
“嗯。”淩天清點了點頭,“回去吧。”
春色已老,盛夏将至,陌上花開緩緩歸。
帝都,雖經曆了最爲冷酷的寒冬,但如今又恢複了繁鬧。
以地球上的年輪計算,淩天清将近兩年沒有回來了。
所以……當她詫異的看到街頭那飄蕩的粉紅兔子招牌,還以爲自己眼花了。
淩謹遇不是因爲她的消失,勃然大怒,将所有和粉紅兔有關的生意都封殺了嗎?
不過仔細看去,那些招牌上還是有細微區别。
可愛的小兔子穿了件黃馬褂,還有王族标志--赫然成了朝廷的資産。
而地牢裏,溫寒臉色漠然的坐在焦尾琴邊。
聽聞朝廷最近一片混亂,所以連花解語都不怎麽來地牢裏看他。
不過溫寒樂得清閑。
隻是想到那日淩謹遇離宮,他的心裏頗不平靜。
他從未想過,淩謹遇能爲淩天清做到何等地步。
他隻知,淩謹遇的心中,隻有這萬裏江山……
可這些日子,淩謹遇似乎變了。
從花解語的口中,從他的觀察中,都能察覺到那絲變化。
溫寒一度以爲自己必死無疑,認爲淩謹遇不可能會念手足之情,不會讓他活在世上。
可是淩謹遇非但沒有因爲王後跟他跑了,而殺了他,甚至聽說還準備将他放回溫侯府。
雖然也是幽禁,但是很明顯對他留了一絲溫情。
冷酷無情的淩謹遇,怎會有溫情?
除非……是從淩天清身上學來的。
溫寒對淩謹遇的感覺,多多少少有了幾分改觀。
因爲……他是學不會溫情這種東西。
而他以爲更學不會的淩謹遇,卻溫柔了起來。
外面又來人了,聽腳步聲,而是花解語,淩雪和莫笑。
原先的四侯,終于再次聚集到一起。
溫寒不知道淩謹遇在搞什麽鬼,居然讓他們進來陪自己聊天。
“寒寒,想我了嗎?”花解語一進門,恨不得立刻撲倒神情冷淡的溫寒。
溫寒根本不理會花解語,而是看向淩雪:“你來了?”
花解語見他隻和淩雪說話,又怒又氣,頓時拉下臉,幽怨的瞪了眼淩雪。
所以從小到大最讨厭淩雪,不止是因爲先帝最賞識他,不止是因爲他姓淩,更因爲溫寒也與淩雪走的親近。
花解語真快氣死了。
偏生淩雪還很矜持的點點頭:“我回來了。”
“王上也回來了?”溫寒從花解語口中得知淩雪前幾日去“接”王上和王後娘娘回宮,所以又問道。
“王上也回來了。”淩雪點點頭。
“那……”溫寒欲言又止。
那她……也回來了嗎?
“那什麽?”花解語有些不高興的搶話。
“娘娘也回來了。”倒是淩雪,溫和平靜的說道。
真是了解他啊!
花解語咬牙,怒瞪了淩雪一眼,搶先坐到離溫寒最近的地方:“王上可能這段時間會将你放回溫侯府,我會當大監管盯着你。”
“王上說,以後我們可以随便去看你。”聞人莫笑高興的說道,“溫寒哥哥,你是不是很開心?”
“日後,也能在閑暇時,找你對弈。”淩雪帶了一張畫着棋局的綢布,裹着黑白子,鋪到一邊的桌上。
天朝的上流社會,閑暇時最近常玩的遊戲,就是對弈和狩獵。
對這些王孫貴族來說,對弈開發智力,狩獵鍛煉魄力和體力,是最上等的遊戲。
“要不要現在來一局?”淩雪問道。
“我和你下。”花解語最煩淩雪拽着溫寒下棋聊天,起身就過來搶白子。
溫寒沒有說話,隻是看了眼和淩雪對弈的花解語,那眼神冷的像是冰柱,讓花解語沒對視上去,都心裏發涼。
唉,冰山對他還是沒感覺……
冰山甯可與淩雪這種死闆無趣的人在一起玩,也不肯和他親近……
花解語揉了揉鼻子,拿着白子半天沒動。
“他們……好嗎?”溫寒半晌,又問道。
淩天清竟然回來了。
竟然又回到了淩謹遇的身邊……
溫寒的心裏,說不清是酸是苦是痛還是甜。
他得不到的,也不希望别人能得到,尤其是淩謹遇。
他很想問,淩天清是被強迫的嗎?還是死心塌地的回來?
可溫寒什麽都無法問。
即使是被強迫,即使不心甘情願,他又能爲她做什麽呢?
而如果她是心甘情願的回來呢?
溫寒更不願去想……
“花爺,怎麽不走了?”淩雪知道以前花解語對自己不滿,不過他在花解語被扣押之後,不計前嫌的保他,也算是仁至義盡。
也正是因爲淩雪宅心仁厚,淩謹遇無論什麽大事,都會放心的交給他去做。
不過……越是這樣,越受人嫉恨。
比如花解語此刻,都快嫉妒死淩雪了。
“我在想王後娘娘。”花解語撚着白子,慢吞吞的開口。
相比嫉妒淩雪,花解語更讨厭溫寒此刻的心情。
“娘娘?”淩雪有些驚訝,“想她做什麽。”
“是呀,爲什麽想到了娘娘?”聞人莫笑好奇的問道。
花解語看向目光冰冷的溫寒,唇邊浮起一絲笑容。
“娘娘曾讓我半壁江山,但我還是輸的極爲狼狽。”花解語見冰山移開了目光,又眼觀鼻鼻觀心起來,淡淡的說道。
“你的棋術已經難逢敵手,娘娘讓您半壁江山還能赢?”淩雪這個耿直的小白,一臉吃驚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