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别哭了,多笑笑。”淩天清挪到她的身邊,像摸小孩子一樣摸摸她的秀發。
人生那麽短,一定要多笑笑。
荷風嗯了一聲,想笑,卻又哭了出來。
她這些日子,終于嘗到被萬人矚目的幸福,可惜,太短了……
“荷風就靠眼淚征服男人。”蓮露佯作也要哭的樣子,“公子,快來抱抱我,我好空虛寂寞冷……”
淩謹遇剛走到倚翠樓的門口,就聽到裏面的青樓女子都學會了地球話,心内更氣。
當初,衆人都嘲笑淩天清瘋瘋癫癫說奇怪的話。
而如今,衆人竟都将她的話當作潮流,一個個鹦鹉學舌,好不讨厭。
淩天清,這世間隻有一個,是他的私有物!
“嘭”!
淩謹遇有些沒收住力道,一腳踹開了門。
裏面的莺莺燕燕被突然壓迫而來的氣場吓到了,紛紛轉頭看着門口。
“荀兄?你和爺爺說完了?”淩天清一點兒也感覺不到荀卿身上的氣勢。
她習慣了龍樓裏的壓迫感和淩謹遇身上的王者之氣,對再兇狠的人,也沒有懼怕的感覺。
“嗯。”淩謹遇極力想讓自己更“荀卿”一點,但是他心情太糟糕,整個人都散發着陰沉的氣息。
衆美不覺往淩天清身邊靠。
淩天清身上的氣場與淩謹遇完全相反。
淩謹遇是強大的、堅硬的、迫人于無形的。
而淩天清是柔和的、溫潤的、容納百川的。
“要不要喝一杯?”淩天清拿着酒杯邀請。
“我有點事想和你說。”淩謹遇掃了眼靠在淩天清身邊的荷風,不悅的說道。
荷風被他的眼神一看,不覺立刻往後縮了縮。
雖是個木讷的公子哥,可剛才的眼神就像藏着刺,讓人心裏好不舒服。
“私事?”淩天清見他似乎嫌棄周圍人礙事,想了想,便請淩謹遇來到内房。
她沒有打開書架,到那間密室裏去。
對荀卿這種人來說,再隐私的事,也不過情啊愛啊,在裏屋說就夠了。
淩天清觀察的很準确,荀卿果然是來說兒女私事的。
“聽你爺爺說,你找媒婆說媒?”淩謹遇被老頭子拖回房間,花解語和老頭子苦勸了很久,才勉強按下怒火再來找她。
但是心裏還是萬分惱怒。
這和被甩了可不一樣……
這完全是被甩了之後,又往他心口插上幾刀……
不可忍!
即使知道可能是她的陰謀,淩謹遇也忍不下去。
“這和荀兄……沒什麽關系吧?”淩天清替他斟茶,笑着反問。
“我正巧有個妹妹……”淩謹遇絕對不會讓她找那些媒婆們,既然他不能跳着個坑出面,隻能先拖延時間。
花狐狸說再給他幾日時間,弄清淩天清到底想幹嘛再做應對。
而青玉查到,淩天清暗中與外邦一些人借着生意的掩護做其他事……
隻是究竟做什麽,也沒查探清楚。
淩謹遇不得不謹慎一些,他無法再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荀兄……你這是要給妹妹說媒呢?還是要把妹妹往火坑裏推?爲何如此痛苦的表情?”淩天清見荀卿說起妹妹,表情中似乎閃過一絲糾結,她不由打趣的問道。
“我覺得……小雨你人不錯,又有頭腦,妹妹若是跟了你,定會榮華富貴享用不盡……”淩謹遇真覺得自己太勉強了。
他應該聽從花解語的,讓狐狸扮作荀卿來說此事。
因爲他說着說着,火就上來,想到自己是她夫婿,居然要替老婆說媒,就各種淩亂。
“荀兄,你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呀。”淩天清摸摸自己的臉,湊到荀卿面前,壓低聲音說道,“你莫不是看我長的像你初戀,所以想把我收爲妹夫,時時見面,也好憑吊吧?”
我擦!
能不能不要這麽直指人心!
說的做人要溫厚一點呢?
淩謹遇一口老血憋在喉嚨,差點被淩天清的推斷弄瘋了。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真該讓花解語扮作荀卿前來此處……
“當然不是!我怎會做出那種事!”淩謹遇硬生生的壓住喉間血,義正詞嚴的說道,“真的是覺得小雨你是青年才俊,人中英才……”
“好吧好吧,你妹妹漂亮麽?”淩天清打斷荀卿的話,托腮問道。
有戲!
淩謹遇立刻點頭:“漂亮!”
“你爸爸帥嗎?”淩天清話鋒詭異的轉了。
“……和我父親有何關系?”淩謹遇愣了愣,反問。
“我要娶的人,不能問清楚點嗎?”淩天清一句話就堵住了淩謹遇。
他隻好繼續編:“還行……”
“你妹妹和你是同父異母嗎?”淩天清站起身,往屏風後走去,又問道。
“不是。”淩謹遇胡亂應承着,隻想快點搞定此事。
若是明天帝都那些三八婆們來到此處,若是不一一封口,淩天清這等才貌,定會招來一批狂蜂浪蝶。
到時候他不出面都不行了。
“那你母親漂亮嗎?”淩天清又問道。
似乎真的對他妹妹感興趣,開始要族譜了。
“還行……”淩謹遇越來越後悔沒讓花解語來此處。
“那恕我直言……”淩天清站在屏風邊,看着荀卿那張平平無奇甚至還很呆的臉,露齒一笑,“你妹妹如果不是基因突變,那一定就是你在誇口。”
淩謹遇差點就掀桌子了。
敢情她問這麽多……就是爲了求證他妹妹長得醜?
啊呸,他哪來的妹妹?
快被這個女人搞瘋了。
“我妹妹……的确是我們家長得最漂亮的人。”淩謹遇強忍着怒氣,決定少說話,免得被她套進去。
“那爲何還沒出嫁?”淩天清歎了口氣,“荀兄,你真的不是因爲想看到初戀的那張臉,才說親的吧?”
“我家小妹眼光太高,被父母寵壞了,所以……真的和我無關。”淩謹遇現在真恨自己一時情迷,竟說她像自己的初戀。
現在好了,她不時拿出這件事,梗的他們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
“荀兄有幾位妹妹?”淩天清突然又問道。
荀卿的身份也很撲朔迷離,至少到現在都沒有摸出他具體的家世。
雖說南方富豪們極大多數都很低調,但低調的連家門都摸不到也太奇怪了。
“一位。”淩謹遇察覺到淩天清又想套話,立刻堵住她的嘴,“明日我便修書一封回家,請父母同意這門婚事。”
這麽一來一回,至少折騰十多天,花狐狸應該能搞清楚小王後的謀算了吧?
“若真的要娶,我當然會親自去你家迎接。”淩天清笑了起來,伸手扯開自己的腰帶,“可惜,我娶不了。”
“爲……爲何?”淩謹遇見她竟解開了腰帶,蓦然有種想奪門而出的沖動。
小王後想幹什麽?
該不會這就寬衣解帶,說自己喜歡男人吧?
“因爲……我不是男人。”淩天清脫去寬大的外袍,露出裏面稍緊身的裏衣,再扯下頭發,慢吞吞的走到小書桌邊,取出卸妝水,擦去臉上粗糙黯啞的妝。
其實,若荀卿真的隻是個商人,她不會在他面前露出真容。
可荀卿的身份還是有疑點。
而且今天爺爺那麽奇怪的表情……還要和荀卿單獨談談……
淩天清心存疑慮,隻有靠自己求證。
柔白如牛奶絲般的肌膚,在夜明珠下一點點顯露出來。
淩謹遇的心髒也跟着一點點縮緊,幾乎無法跳動。
被刻意掩蓋的紅潤唇色,也露出鮮亮的紅豔一角,淩天清隻擦掉半張臉,對呆掉的荀卿微微一笑。
“我還像你的初戀嗎?”她平時故意将面容弄的黯啞,盡量弄成大衆臉,是容易讓人感覺似曾相識。
大衆臉的好處……大概就是這個了。
“你……”淩謹遇看着她那半張皎若明月的臉,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不知是因爲太久沒有見到她露出本色沖自己微笑的樣子,還是因爲在另一邊的對比之下,這側臉竟出塵絕豔,令他無法呼吸……
就像擦去塵土污泥的珍珠,被雨水洗淨的花朵,一點點出鞘的寶劍,從雲層中露出的陽光……那顔色鋒芒令人無法直視。
“女兒身做生意不方便,所以我扮作男人而已。”淩天清見荀卿驚訝的說不出話,隻呆呆的看着她,她又披上外袍,遮掩住太過纖細的身材。
“你……你是女人?”淩謹遇見她朝自己走來,呼吸越來越不暢。
那被暗沉襯托的半張明豔的臉,讓他那麽渴望……撫摸。
曾被囚禁在王宮,以爲就此過完一生的小王後,離開他太久太久……
久的他都快忘記,她本來嬌豔的顔色……
如今,隻露出一角,便撩起他心中壓抑的狂潮。
明明才走了幾個月,卻像已分開一生一世。
明明每天都能在暗中看到她,卻還是……那麽渴望。
淩天清慢條斯理的将長發在腦後随便束着,坐回自己的椅子,也不管臉上有多怪異,笑着點頭:“所以,不能娶你家漂亮的妹妹了。”
反正,明天她也要以女裝來讓媒婆講親,雖并不準備答應任何人的親事,可真面目總要露出來的。
“那你……嫁我!”淩謹遇一沖動,說完這句話,就确定自己被小王後弄的腦子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