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一直守在外面,聽到裏面的異常響動,掀起門簾,看見淩謹遇半跪在地上,地磚上大片的血迹。
這一次,氣血攻心,淩謹遇連連咳了五六口血,眼前一黑,往前倒去。
“來人,速傳禦醫!”白衣急忙扶住淩謹遇,隻恨現在綠影不在身邊。
若是八大侍衛都在王宮裏,小王後也許不會這麽容易逃走……
--
遇遇融融的街道上,一個面色蠟黃的小少年,正在左看右望。
淩天清幸好帶着自己的百寶囊,裏面什麽東西都有,還有做生意的本錢。
不過她不敢出城,看見官兵和禦林軍就躲的遠遠的,生怕被抓了回去。
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淩謹遇沒有大肆張揚的到處搜人,而她也利用現代的化妝術,将自己打扮成了一個病怏怏的不起眼的小少年。
沒有人會在意這麽一個面黃肌瘦的半大孩子。
隻是,當這麽一個小少年,溜到了怡紅院的後門,就有點招惹别人的視線了。
至少老鸨的臉色很差,看着不知道怎麽溜進來的小少年,不耐煩的揮手:“小兄弟,你來早了,現在打烊……”
老鸨的話還沒說話,眼神突然一亮,喜滋滋的從面黃肌肉的小少年手中拿過一個金葉子,立刻殷勤的說道:“哎呀,小兄弟快裏面請,喜歡什麽樣的姑娘呀?您要是喜歡人多點,十個八個都不成問題……”
“我不是來找姑娘的,我隻是來驗收一下我的成果。”淩天清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喊道,“花姐,别來無恙?”
“你……是……你?”花姐聽到這有些熟悉的聲音,再看少年漂亮有神的丹鳳眼,突然臉色一喜,立刻往樓上走去,“公子上來說話。”
古人說,大隐隐于市,淩天清覺得這句話是真理。
越鬧騰的地方,人流量越大的地方,越不容易被找到。
而且,鬧騰的耳目衆多,可以給她提供很多情報。
她就這麽和下九流的人混在一起,專攻兩個主要職業--乞丐和妓/院。
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拉攏點關系,人脈廣,好辦事。
妓/院是形形色色人物出沒的地方,上至達官貴人,下到平民百姓,更是容易一個創業緻富的宣傳部。
想想柳永詞爲什麽那麽出名,還不是因爲青樓女子極愛,一來二去,就成了但有井水,必唱柳永詞。
天子腳下,格外的繁鬧,當然,治安也非常的好,因爲“城管”多,三五不時的就來次人口普查,百姓那是相當的安居樂業,街道上也一派祥和,沒有任何不和諧的現象。
淩天清要在天子的腳下,開始創業之路,又不能明目張膽的去“工商局”登記,所以隻有找個替身出面,她在幕後做老闆。
“花姐,挑個日子來場花魁比賽,順便将溫柔鄉的小妞們拐過來。”淩天清躺在搖椅上曬着太陽,一晃一晃,滿臉惬意的說道,“工資開高一點,待遇要人道,别把如花似玉的姑娘當機器使喚……”
“溫柔鄉背後的主子是花侯,我可不敢拐。”花姐習慣了小公子滿嘴天外之言和驚人之舉,笑着搖頭。
“花侯……”淩天清輕輕咬着這兩個字,突然笑了起來,“皇親國戚開妓院,罪名很大吧?”
她俨然已經忘了自己才是皇親國戚的祖宗頭--王後娘娘。
“公子,咱們可沒那麽多的腦袋,花侯可是太後身邊最得寵的人,當今天子又是孝子……您千萬别亂來。”花姐見小公子笑得古怪,趕緊正色說道。
“恐怕……已無暇自保了吧?”淩天清突然沒了笑容,幽幽冒出一句。
花姐當老鸨這麽多年,什麽人都見過,但淩天清絕對是她見過最奇特的人。
似乎沒人看懂她的心思。
有時候天真可愛的讓人懷疑她身體裏是不是居住着一個小孩子,有的時候又讓人覺得……她不是人。
她或許隻是一個因爲貪玩而留在人間的精靈仙子。
“公子,您不去新開張的酒店轉轉嗎?”老鸨很會察言觀色,見淩天清似乎沒了心情,立刻問道。
“不了。”淩天清不想大白天的亂走。
雖然最近她的生意越做越好,但淩天清還是要時時提防着被淩謹遇的人找到。
最初的一個月,她每天不但要扮成男裝,畫着妝,還經常和乞丐們混在一起,躲避那些官兵的搜查,頗有點像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遊擊戰。
好在王城夠大,加上妓院和丐幫靈通的消息,躲了兩三多月,都沒有被淩謹遇找到。
也或許……是淩謹遇并不想找她了。
畢竟離别時已說的清清楚楚,再強求也沒什麽意思了。
如今淩天清最多打個蠟黃的粉底,堂而皇之的在青樓後院一間雅舍住下了。
“那……就說說花魁大賽要怎麽做?”花姐見淩天清也不搖晃椅子了,有些出神的看着天空,似乎心情越來越不好,于是轉到之前的話題。
“讓自己的酒樓當贊助商,免費提供吃喝,服裝由自己的繡樓和首飾鋪贊助……”淩天清說了一半,突然站起身,“小四小五呢?”
“這兩個泥鳅,誰知道去哪裏玩了。”
“最近……是不是很久沒有看到花侯了?”淩天清心裏有些不安,總覺得要出事。
“嗯,花侯以前雖然有溫柔鄉,但是半個月左右一定會來這裏看看有沒有中意的新姑娘……”花姐算了算,花侯有一個月左右沒來了。
對淩天清來說,也就是快百天沒有花解語的消息了。
“聽說夏天的時候,王上要給花侯指婚,許是真的指婚了,被未婚妻纏住了吧?”花姐笑着補充。
“把小四小五找回來。”
别人不知指婚的事,淩天清可是清清楚楚,那場婚最後沒指了,而且……當時淩謹遇或許并不是真心要指婚給花解語。
那時候……淩謹遇一心對付溫寒,指婚或許隻是個幌子。
而花解語突然沒了消息……也就意味着,可能已經出事了。
“老闆,看看這公告。”
淩天清的話音還未落,小四小五跟猴子似的,從門裏竄進來,将一張布告遞給她。
淩天清隻掃了一眼,就坐回椅子上,唇角緊緊的抿了起來。
果然……
淩謹遇已經收網了。
而她,也沒有任何機會去選擇了。
“公子……您沒事吧?”花姐見淩天清坐在椅子上,臉上閃過沉郁的表情,不由擔心的問道。
“這……是您……認識的人?”花姐見狀不對,立刻将小四小五攆了出去,低聲問道。
想當年,這個小公子和花解語似乎很熟,那和溫寒也可能認識……
那張布告上寫着--叛國臣子溫寒與同黨三十二人,一個月後,在午門監斬。
“不……我不認識。”淩天清費了很大的勁,才說出這五個字。
“那就好……叛國……這種事要株連九族的。”花姐當然不信,不過她很高興淩天清這樣說。
雖然她不清楚朝廷内部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最重的罪名就是叛國奪位,若是牽連上,多少腦袋都不夠掉。
“這是策劃書,拿去看看,準備花魁大賽吧。”淩天清雖然在安全的地方,可依舊帶着妝,臉上有一層蠟黃色的粉底,看不到真實的表情。
花姐知道淩天清想一個人靜靜,拿過策劃書,應了一聲,立刻離開。
隻留下淩天清對着那張布告發呆。
沒想到這麽快……
淩天清閉上眼睛,輕輕吐了口氣。
以前種種,都和她無關了不是嗎?
還記得自己要離開的前夕,淩謹遇就在采取行動,将八大侍衛派了出去,又把一些賢德之人調回王城,而她,明知淩謹遇準備對付溫寒,卻沒有任何的勸阻。
那時候,就已經知道,她不過一介女流,左右不了這天下大局。
隻不過她現在的人脈極廣,竟然一點内幕消息都不知道。
難道淩謹遇不費一兵一卒,用某種手段方式,将溫寒除去?
“喲,今天怎麽這麽沒精神?”裏面一個胖老頭抱着酒壺,喝的滿臉紅光,突然闖了進來,問道。
淩天清伸手将那布告扔到一邊,神态已自若,坐在木椅上笑道:“爺爺,你又喝多了。”
雖然不想着溫寒了,但是聽到他要被處死的消息,還是覺得很痛心。
像家人一樣……溫寒曾這麽說。
誰希望自己的家人死掉呢?
不知道這個消息是真是假……
即使是真的,她現在也不知道怎麽才能救出冰棍。
當初就讓他不要和淩謹遇争權,偏偏不聽自己的全,現在好了,自食其果!
“爺爺可沒喝多,”怪老頭看着淩天清,笑着湊過來,一身的酒味,“今天該不會是你的心上人嫁給其他人了吧?瞧你可憐的模樣,對爺爺說說,到底發生什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