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秀菊像是突然想到什麽,在珠簾外說道,“娘娘,雖然不知道您和王上之間怎麽回事,不過,王上沒有囑咐繡紅,就表示,娘娘你尚未落紅。”
“哈……哈哈……”淩天清靠在木桶裏,突然仰天大笑。
天意?
真的是天意嗎?
她逃來逃去,也逃不開這一劫啊!
“娘娘……您……要不要傳太醫?”碧雲覺得不對,抱着折好的床單,走過來看見淩天清笑得眼淚橫流,不由和碧瑤擔心的對望一眼。
“哈哈……有趣……有趣……”淩天清笑得腰酸不已,她扶着木桶邊緣,指節泛青,唇邊還帶着笑,可眼淚卻一顆顆的往下掉。
真是有趣啊,她以爲自己被豬拱了,然後趕回來送上床再被拱一次,才發現自己還是顆好白菜……
淩天清擦去眼淚,還在笑。
“娘娘一大早,心情這麽好?”
蓦然,清清淡淡的聲音從珠簾外飄了進來。
淩天清平時聽到這個聲音就頭皮發麻心慌氣短想上吐下瀉,這會卻還在笑。
破窗理論啊!
她啊,被天意玩弄的團團轉。
“王上萬歲。”碧雲和碧瑤急忙跪地請安。
淩謹遇手中拿着一柄折扇,可能是今天外面天氣有些熱,他挑開珠簾,示意兩個宮女都出去。
“有什麽好笑的,說出來讓本王也高興高興。”淩謹遇一早結束政事就來天青宮。
他本不想這麽快趕回來,一副如膠似漆的樣子。
但聽說王後娘娘醒了,還是沒忍住來看看。
昨晚雖然控制住沒有盡興而爲,可她嬌嬌小小體能又差,不知還能不能下床。
“淩謹遇,你以前……沒有碰過我?”淩天清終于笑不動了,擡眸看着站在對面的俊秀男子,直截了當的問道。
“‘碰’指的是什麽?”淩謹遇折扇一揮,對她直呼聖名并不惱怒。
自淩天清消失之後,那段時間裏,淩謹遇常常在夢中夢到她喊自己的名字。
普天之下,隻有她才能那麽自然那麽無懼的呼喚他的名字。
這麽特殊的感覺,淩謹遇不想再抹殺掉。
“你……”
淩天清想說“你沒奸、污過我?”
但似乎不妥……
你沒上過我?
你沒強、暴過我?
你沒和我愛愛?
漢語實在太博大精深,淩天清一時間找不到一個比較含蓄的詞,臉色又憋的青紅交加。
“怎麽,你很失望?”好在淩謹遇看她那副表情,猜到了她想說什麽,反問。
“是!”淩天清盯着他,吐出一個字。
讓淩謹遇意外的字。
他的心裏,意外的飄起一層不知從哪裏來的受用。
雖然明知道她話中有話,但還是很主觀的想攫取一點讓自己舒服的情緒。
就比如,硬生生的曲解她這句話的言下之意是--原來,這麽渴望龍恩?
嗯,那以後不會讓她失望了。
要多少給多少,就看她有沒有本事要。
“那天晚上你爲什麽……”淩天清本來悲憤交加,可看到淩謹遇唇邊一閃而過的笑容和那毛茸茸的眼神,頓時覺得渾身都發毛。
這男人搞什麽鬼?
她心情正差着,想發洩一通,可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沒來由的覺得還是藏起來比較好。
“爲什麽?什麽?”淩謹遇見她表情扭曲的說道一半,突然扭過頭看着另一邊不說話了,于是問道。
淩謹遇最近也在試着理解地球人的思維,可“那天晚上”的概念實在太模糊。
“王上來天青宮有什麽事?”淩天清硬生生的克制着情緒,問道。
有事說事,沒事快滾,這麽站着看她洗澡算什麽?
“沒事就不能來了?”
淩謹遇見她眼眶發紅,長長的濃密的睫毛上還有水珠,不知是水汽蒸騰的,還是淚珠,他本不悅她的語氣,但心裏又不由一軟。
昨晚……很辛苦吧?
畢竟她比天朝人嬌小,雖然對男人來說更美味,可對她來說,似乎不是什麽愉快的回憶。
“我身體不舒服,不想見客。”淩天清現在的心情太複雜,再被一個魔頭盯着,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朱顔丹大大,能不能不要這麽刷存在感?
說說說,你是不是過期了,這隻是在心裏打個比方,您怎麽就跳出來了呢?
淩天清還來不及吐槽,整個人一軟,往木桶裏滑去。
淩謹遇原本神色怡然,突然見淩天清說完這句話,整個人臉上泛着痛苦之色,一下沉入乳白色的靈泉水中,他的表情頓時也變得精彩起來。
“啪”!
可憐的鲸骨折扇被一把攥斷,上面價值千金的方道子名畫也瞬間損毀,淩謹遇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氣,伸手将沉入木桶裏一絲不挂的少女撈出來。
朱顔丹又犯!
淩謹遇不懂!
昨夜那種時候……她都好好的,雖說沒有愉悅,但至少也很乖巧的接受了他,爲何睡一覺醒來,說變臉就變臉?
這個女人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
真想挖出來看看!
淩天清無比委屈啊。
她隻是很煩惱,煩惱的要死而已。
可朱顔丹這時候來湊什麽熱鬧?
而且,這次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淩謹遇居然沒有送她去靈泉,而是把整個天青宮封鎖起來,讓她幹熬着。
本來梅欣秀菊她們上午還趾高氣昂,下午立刻焉巴了。
王上上午不是還心疼娘娘嗎?
怎麽下午就突然變得絕情斷義?
甚至把天青宮當作冷宮一樣對待?
娘娘快死了啊!
啊!
真的要死了!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淩天清在床上打着滾,一頭往玉石上撞去。
她渾身的骨頭都像是用錘子重重砸斷,動也疼,不動也疼。
“娘娘……您忍忍,忍忍……”碧雲含着淚,死命的按住淩天清。
淩天清的額頭都快撞出血了,也沒疼痛的感覺,還想掙紮。
她的體内太疼了,疼的沒辦法思考,也沒辦法緩解,隻想平息這種痛苦,好好活着。
“我要見王上……我要去靈泉……”淩天清咬着被子,疼的昏過去又醒過來,再昏過去,再醒過來……
這樣反複折騰了一天,她絲毫不見好,神智快模糊了。
“淩謹遇……”淩天清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中,腦中隻有一個人--救星淩謹遇。
朱顔丹真是可怕的東西,讓她不由自主的依賴上救星。
隻有淩謹遇能把她從這種痛苦中解救出來。
隻有他……
到了第二天,淩天清已經連動的力氣都沒有了,疼的癱軟在床上,不許任何人碰。
再溫柔的碰觸,都像是酷刑,要将她的肌膚碾碎。
淩天清在頭疼欲裂中,耳邊的一切聲音都聽不到了,隻有轟鳴聲,像是有電鑽順着她耳道往腦子裏鑽一樣。
她甚至以爲,自己就要堕入着阿鼻地獄,永遠被這麽可怕的痛苦折磨着,無法再看見晴朗的天,馨香的花,燦爛的笑容……
一股溫暖的氣息,流過她混亂的經脈,讓那無邊無際的疼,終于纾解了一點。
天青宮的宮人們,已經跪在地上整整一天一夜。
而淩天清的朱顔丹,已經持續發作三天。
宮人們被禁足,找不到王上,隻能輪流跪在宮門口,乞求禁衛軍禀告王上,王後娘娘病重。
直到第四天,衆人以爲王後娘娘真的沒救了時,一抹明黃才往天青宮走來。
淩謹遇直到朱顔丹不會讓人死的。
它隻是讓人生不如死。
但當看到床上面如金紙神色恍然的小王後,淩謹遇才意識到他犯的錯。
朱顔丹的痛苦,他無法得知,但從淩天清渙散的眼神和細若遊絲的氣息上,可以窺探一二。
而且,她全身的經脈逆行,已快成了廢人。
太醫一撥又一撥的湧入天青宮,但都束手無策。
這一次,朱顔丹發作的太久,沒有得到及時醫治,已經傷及腦部,想要和以前那樣迅速恢複正常非常難。
“救救我……我不要死……”
隻要活着,怎麽都可以……
淩天清在昏迷中嘶啞着聲音不斷的哀求着。
她不要死……
不要這麽痛苦的死去。
“怎麽還不見好?”淩謹遇見太醫們忙的團團轉,可淩天清還是氣若遊絲,間或醒過來,那眼神也空洞的可怕。
他看的心裏發緊,越來越怒。
“王上息怒,朱顔丹在娘娘體内發作的次數太多,所以越來越難以解除……”
“是呀,王上,這次發作時間又太久,傷及心脈,恐怕……”
“恐怕什麽?!”淩謹遇一聲厲喝,吓得太醫們又都跪下了。
“恐怕恢複起來比較慢。”一個老太醫暗暗瞪了眼那個不會說話的小太醫,急忙說道,“王上莫急,娘娘早晚會醒過來。”
瞧瞧他,在太醫院待了幾十年,知道怎麽讓自己的命吊的久一點。
剛立後就發生這種事,換做誰都會不高興,王上要是發怒,他們的腦袋都不保啊。
“早晚?”淩謹遇怒極反笑,“本王要你們有何用?”
這句話殺機已現,一屋子的太醫全不敢說話了,紛紛跪地大氣也不敢出。
淩謹遇不明白爲什麽這一次靈泉也沒有用。
他帶淩天清去過靈泉,平素她泡一兩個時辰就會好轉醒過來,可這一次泡了半天也還是渾身汗如雨下,面色蒼白,沒有一絲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