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溫寒,你就不想看看天賜之女的模樣嗎?”花解語笑得那個壞啊,他一把扯住溫寒的馬辔,問道。
正說着,禦林軍已經開道過來,擡頭張望的百姓們一排排全跪在地上。
溫寒也不得不下馬,和花解語單膝跪地,迎接帝王新後。
淩天清坐在車内,一眼就看到穿着銀色甲胄的溫寒。
可惜,溫寒始終低着頭,看不到他的臉。
倒是他身邊的花解語,笑眯眯的擡起頭,膽大包天的盯着她。
尋常百姓都是遠遠瞻仰一樣帝後風采,待到車辇近了,紛紛跪拜,哪敢擡頭這麽盯着?
所以,花狐狸那張粉面臉,在黑壓壓的人群中顯得格外清楚。
“小王後往這邊看了呢,她長的可真眼熟啊。”花解語盯着黃紗内的淩天清。
薄薄的紗幔像是打了一層柔光,讓渾身閃光的淩天清終于沒那麽耀眼了。
“……”溫寒不說話。
“喂,溫寒你也看看,這個天賜之女,就是王上費盡心思找的那個人吧?”花解語又說道。
“你消息不是最靈通嗎?”溫寒終于忍不住冷冷反問。
王上從孤絕山回去之後,對誰也沒有洩露淩天清的事。
大家隻知道,有個天賜之女……
但是這個天賜之女究竟是誰,百官無人得知。
因爲淩謹遇不想在立後之前再生波瀾,連四侯都沒有告知,除了那日見到淩天清的幾個貼身侍衛,連一直奉命搜尋淩天清下落的淩雪都不知道,淩謹遇要找的那個人,已經找到了。
“果真是她!”花解語見淩天清撩開了紗簾,掩唇一笑,“不是服了朱顔丹嗎,怎長這麽大了,差點沒認出來。”
車辇走的很慢,所到之處,都是山呼聲:“吾王萬歲,娘娘千歲,龍尊鳳身,天下安甯,江山子民,千秋萬代!”
撩開紗幔的一截皓腕被淩謹遇攥住。
“王上,那是……花解語?”淩天清被他拉回了手,紗幔又垂下來,她隻好讪讪的說道。
不敢說溫寒啊……
而且,溫寒爲什麽一直低着頭,他也不想看到這一幕嗎?
“王後母儀天下,怎可随便抛頭露面?”淩謹遇不悅的說道。
“我們遊街不就是讓人參觀的嗎?”淩天清的大腦還在活躍中,忍不住反問。
他以爲這層紗能擋住什麽?
真是的,要露就露的徹底點,半遮半掩的多矯情。
“你日後當稱臣妾。”淩謹遇對她沒大沒小的稱呼很不滿意。
“稱什麽?”淩天清盡量不去看越來越近的溫寒,轉移注意力問道。
“臣妾。”淩謹遇有些惱火,這些東西,不是有人教過她嗎!
“哦。”淩天清狡黠的笑了起來。
“你~!大膽!”淩謹遇也察覺到被她耍了,臉色一沉,狠狠攥了攥她的手腕。
這個小鬼,居然敢在大庭廣衆下這麽戲耍他!
讓他在她面前說“臣妾”,真是不要命了。
“我又沒做什麽……”淩天清一臉無辜的想抽回手,“王上你要捏碎我的骨頭了。”
跪在下面的花解語和溫寒耳力極好,在山呼聲中,還是聽到了淩天清的聲音。
“啧,果然是那個小妖女,隻有她才敢這麽戲弄王上。”花解語見馬車從身邊過去,輕笑着說道。
“看夠了,你可以走了吧?”溫寒無比心煩,馬車一過去,就站了起來。
他才不信花解語不知道這個天賜之女就是王上苦苦搜尋的小妖女!
“哎,今天普天同樂的大喜之日,你怎麽一點也不高興?”花解語也起身,順勢抓住溫寒的手,笑着說道,“王上都成親了,你什麽時候……”
“放手。”溫寒的怒氣值已到達頂點,偏生花解語這個話唠還扯着他不放。
“好啦好啦,别對我這麽兇,你看你對淩雪那麽好,有什麽用?你不高興的時候,還不是我陪着你嗎?”花解語一點也不怕他翻臉,反正今天再怎麽樣,溫寒都不敢拔劍。
“我說,放手。”溫寒被他攥着手腕,眸色陰寒。
一絲絲寒氣也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咦,你手腕上帶的是什麽……”花解語指尖摸到他手腕上有個溫溫的玉石,正要沒皮沒臉的去看,突然渾身一震。
該死的臭冰塊,真的敢在王上大婚之日動手!
一絲絲冰霜沿着花解語的手指,迅速爬滿他的身體,将他的血液都凍住了。
花解語的眉毛發梢也滿是冰霜,就跟從嚴寒之地過來似的。
周圍三尺,全部冰封。
連龍馬都後退了幾步。
“不給看就不看了,幹嘛用玄冰訣對付我。”花解語猛然收回了手,差點被這個冷血無情的家夥凍壞了心脈。
溫寒冷冷瞥了他一眼,翻身上馬,往相反方向馳去。
隻留下花解語揉着手,哀哀的歎道:“怪胎,何必表現的這麽明顯?”
讓他想幫着遮掩都遮掩不住。
不過真沒想到,溫寒竟然會有喜歡的女子。
終于快走完王城了。
淩天清雖然還是很興奮,但和淩謹遇沒話說了。
她盯着手腕上的镯子,輕輕一晃,就有雛鳳鳴叫的聲音,煞是好聽。
沒有被王上發現吧……
剛才經過溫寒身邊時……她的話明顯多了起來,甚至和暴君開玩笑……
都是因爲緊張……
太緊張,怕精明的暴君發現自己微妙的情緒,所以反而過于活潑,會不會露出破綻?
“镯子好玩嗎?”
雖然雛鳳聲很悅耳,但淩謹遇被她一路上撥弄的耳朵都快起老繭了,皺眉問道。
她就不能安靜一點嗎?
不過……喝了他的湯,是沒法安靜……
但和他說說話,總比玩那個讨厭的镯子好吧?
“你是因爲我是鳳身,才立後的嗎?”淩天清沒有回答,還在晃那個镯子,突然問道。
“你注定是本王的王後。”淩謹遇沒有正面回答。
“你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吧?”淩天清突然笑了起來,帶着一絲自嘲。
當初能逃過一劫,不過是因爲清虛上人的一句“命格爲後”。
淩天清并不知道,在那之後,淩謹遇曾想殺了她。
隻是發現她還是處子之身,才沒有下手。
當時都服了極樂散……
生,也是鳳身,死,也因鳳身。
“你隻要知道,從今往後,你就是後宮之主。”淩謹遇是沒有想過,如果她不是鳳身,他們之間,會怎樣。
他一向不在乎過去,他隻注重現在和未來。
過去再黑暗,也隻是過去,現在才最重要的,不是嗎?
“如果我不是鳳身,你就不會立我爲王後,你也不會多看我一眼,對我的生死,更不會放在心上……”淩天清喃喃說道。
“你是鳳身,這是天意。”淩謹遇不想與她争論過去的事情,淡淡打斷她說道。
“是啊,天意難違……”淩天清又笑了起來,晃了晃手腕,一聲清越的鳳鳴聲直沖雲霄。
引的孤絕山的鳳凰也飛了起來,在山頂盤旋着,像一顆金色的星星。
淩謹遇看了她一眼,突然伸手,将她摟入自己的懷中。
他不知道,如果她不是鳳身,是否一切都會改變。
但……此刻,她就在懷中的真實感覺,足夠擊碎那些假設。
天意如此,這就是命運!
帝後大婚,王宮内大擺宴席,宴請四方諸侯,文武百官。
“天賜之女……哈……哈哈……天賜之女……”
大部分臣子都醉了,幾個老臣又哭又笑又叫。
本來以爲自家女兒還有希望當上王後,結果突然出來個天賜之女。
“娘娘容貌清奇,果真是天賜之女。”另一個文臣頗會看相,對身邊同僚說道。
“就是可惜……以後想仰仗娘娘,也沒個仰仗的人。”另一人醉了,大着舌頭說道。
他們想巴結一下國丈大人,外戚一族,也沒機會了……
如今,淩謹遇早早就與小王後離席。所以,這些人才敢吐露幾分心思。
“噓……王上最恨黨羽攀附,這不是正好?”
衆人紛紛吵吵,隻有大殿最上側的四侯一桌冷冷清清。
溫寒拉着淩雪喝喜(悶)酒,花解語在一邊插科打诨,莫笑半懂不懂的接着話。
而聞人莫笑年紀尚小,王上特意囑咐不許他喝酒,免得喝多了瘋言瘋語,把淩天清的事拿出來亂說。
“花侯,你怎不去陪太子修?”淩雪一直不喜花解語,尤其上次出征前的事,讓他一直耿耿于懷。
雖然知道那時候欺負的人是淩天清,不是真正的蘇筱筱,可淩雪依舊不齒花解語的所作所爲。
“你就這麽不想看到我?”花解語偏不走,他就不懂,溫寒那個冰山,爲什麽要和淩雪走的那麽近。
淩雪這個愚忠的家夥,什麽都想着王上,有什麽好玩的?
“聽說你與太子修感情極好,當初太子修走的時候,花侯不是念念不舍?怎麽今天太子修來了,反而回避三尺?”淩雪冷笑問道。
“瞧你那酸味,嫉妒我和太子修的感情就直說嘛。”花解語笑眯眯的喝酒。
“你……”
“今天大喜,你們可别在這裏吵架。”聞人莫笑趕緊按下淩雪的手,說道,“溫寒哥哥,你也少喝點,明日還有公務要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