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天清沉默的繼續跪着。
這就是生殺予奪的王,讓你跪就得跪,讓你起就要起,讓你死必須死……
真是不甘心,不甘心!
淩謹遇見她一動不動,秀長的眉攏了起來。
“聽到本王說話沒有?”淩謹遇耐着性子再問一次。
沒有任何的回應,淩天清還是挺直的跪着,頭發被露水打濕,像是下了一場雨,她的臉依舊潔白明亮,可是嘴角抿起的線條,是堅毅不屈的。
其實……難得暴君退步了,她也不是不想起來,可腿完全麻掉了啊!
如果不保持這個姿勢,試圖站起來的話,一定會爬在地上半天也起不來。
總不能喊暴君扶她一把吧?
相比自己試圖站起來的狼狽樣,淩天清甯可這麽跪着。
“你既喜歡被罰,那便跪到明日!”淩謹遇深吸了口氣,怒氣又起來了。
真後悔自己要過來。
早知道她這麽倔強,還不如眼不見爲淨。
他不管了!
讓她吃點苦,日後也學乖點,知道這宮裏不是什麽人都能惹的。
淩天清開不了口讓他來扶自己,也不想動一下就摔進湖裏,隻能繼續挺着。
淩謹遇甩了甩衣袖,轉身往朝露宮的方向走去。
夜半,那露水居然大了,淅淅瀝瀝的變成了小雨,打在荷葉上,慢慢的彙集成一顆顆珍珠。
淩天清現在别說腿發麻,全身都僵硬了,根本點了穴一樣。
如果不是被溫寒調教出來的身體變得結實牢固,換成以前,隻怕早就暈了過去。
天清花一朵朵飄落,又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一朵朵綻放。
淩謹遇遠遠看着天青宮,又氣又惱,腦中全是孤孤單單跪在墨池邊的人,怎麽都無法安心休息。
“王上,雖說小主不懂事該罰,但立後在即,這春寒料峭,青主子身體單薄,若是受了風寒,立後時病了可不好。”綠影知道王上的心思,但不便挑破,于是委婉的找了個借口。
淩謹遇不語。
他不會再去吃第二次閉門羹了。
“王上,您看這雨越來越大了。”一邊的墨陽也跟着附和,“不如讓天青宮解除禁令吧。”
都是王上的心腹,怎能不知淩謹遇的心思。
他去見了淩天清一次,氣沖沖的回來,顯然不會再去第二次。
那不如讓天青宮的宮人們去照顧淩天清。
淩謹遇聽到墨陽的話,終于臉色稍緩,點了點頭。
天青宮深更半夜接到聖旨,不必再禁足宮中。
淩謹遇遠遠的看着天青宮的宮女們拿着傘,帶着衣服,提着點心,一路小跑到淩天清身邊,才終于開口:“去天青宮。”
解除了天青宮的禁足令,那些宮女心思聰穎,一窩蜂的全都跑去了照顧淩天清,現在天青宮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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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青宮,一直都是燈火通明。
淩謹遇站在宮中,一雙黑眸沒有放過任何的蛛絲馬迹,銳利的打量着四周。
而侍衛們,也在一處一處的仔細勘察。
天青宮最近沒鬧鬼了。
這讓淩謹遇反而有些奇怪。
以前的遲暮宮,有鬧鬼的說法,已經有很多年代。
有人說這裏都是那些死去的嫔妃最喜歡聚集的地方,有人說,天清樹遇雨即落,本就喜歡招惹奇怪的東西,還有人說,這裏住着某位王後的陰魂……
雖然淩謹遇嚴禁宮中亂傳怪力亂神的說法,但是宮人們都不想接近天青宮。
直到淩天清後來住進去,每天在裏面鼓搗着奇奇怪怪的東西,遲暮宮變成了天青宮,開始漾起歡聲笑語。
慢慢的,有美人陸續去遲暮宮探看這個讓王上特别對待的小女娃,遲暮宮鬧鬼的說法,漸漸消散了幾分。
淩謹遇看着毫無所得的侍衛,搖了搖頭,遲暮宮被他下令檢查許多次,隻差沒有将宮殿拆毀重新修蓋,裏面找不到任何的機關密道。
雖然他一再的懷疑遲暮宮裏有不爲人知的秘密,可是搜索多次毫無結果,淩謹遇也隻能命侍衛多多留意此處,無論有什麽動靜,都要第一時間上報于他。
連搜了三次,連桌椅地磚任何一處都沒有放過,還是沒有任何的可疑之處。
淩謹遇站在一面牆邊,看着上面的塗鴉,淩天清将原本陰沉可怕的宮殿,改造成童話樂園,處處都是明媚鮮豔的色彩。
“王上,還是什麽都沒有。”紫元收隊,禀告。
道觀處,傳來五更的梆響。
到了早朝的時辰。
“等一會……撤去禁令,把她帶去龍樓。”淩謹遇對着那面迪斯尼樂園的牆壁,看了片刻,說道。
搜查天青宮是從淩天清失蹤之後開始的。
因爲淩謹遇幾乎每夜都會來天青宮,看小妮子留下的那些古古怪怪的東西,某天晚上,無意間聽到異常的響動,像是野貓弄出的動靜,這讓本就多疑的淩謹遇起了疑心。
再加上淩天清失蹤的那天,給他的打擊和印象太深了,所以,淩謹遇更是命人将天青宮裏裏外外搜個清楚,免得再出那種意外。
但無論多少次,都沒有結果。
天清花在細雨中,紛紛揚揚的飄散着,被更名爲天青宮的遲暮宮,漸漸的迎來了微弱的晨曦。
-玉清宮,王後之居。
暖情秀美而多才,賢良溫婉,得王鍾愛,耗費萬人之力,移萬年天清樹入宮。
然,一夜突變,天清花落,玉清不複,冷宮遲暮,再無聖恩。
這短短的幾句話,淩天清始終記得。
她一直有種預感,遲暮宮裏藏着不爲人知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她終究會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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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樓。
多麽熟悉的地方。
每次來這裏,都不是個好兆頭。
因爲基本上都是她快死了才會被丢到這裏吊着命。
淩天清的腿幾乎不能走了,雖然已經被碧瑤他們又揉又捏了很久,但沒人扶着進樓,還是跟個瘸子一樣,慢慢挪到靈泉裏。
一入靈泉,頓時通體舒暢,整個身體的毛孔都張開了,在拼命的吸收着靈泉的營養。
淩天清沒敢脫衣服,因爲……她怕淩謹遇突然進來。
所以穿着昨天的衣服,舒舒服服的趴在泉眼上,膝蓋的刺麻感登時沒了,被一種難以言喻的酥癢感覺代替。
而她背上的兩道鞭傷,也減輕了不少痛覺。
靈泉啊,真是讓她歡喜讓她恨。
淩天清跪了太久,被靈泉一泡,睡神立刻來襲,不由沉入夢鄉。
可惜靈泉太暖,暖的讓她想夢到冰棍都不能。
等淩謹遇早朝結束,來到龍樓時,淩天清已經睡得非常死。
因爲後背的鞭傷,讓她隻能趴着睡,綠色的衣裙掩映在乳白色的水中浮浮沉沉,乍一看,就像是掉落靈泉的天清花神。
時光仿佛迅速倒流。
倒流到淩謹遇第一次看見她趴在這裏的模樣。
淩天清在酣睡中,突然感覺到有危險的氣息在靠近自己,她在叢林中練出的生存反應,猛然驚醒。
畢竟在這裏的原始世界,比地球上要驚悚一萬倍。
她在原始森林裏呆了兩年多,其他的沒學會,但生存本能大大提高了。
淩謹遇正踩着水,往她身邊走來,見她突然醒過來,一臉警戒的盯着自己,心裏不由又火大。
他又不是野獸,幹嘛用那麽恐怖的眼神盯着他。
“……”淩天清趕緊爬起來,敏感的和他保持着距離。
一睜開眼睛就看到暴君的臉,真跟做惡夢一樣。
而且,意識到這裏是靈泉--淩天清的敏感禁區,所以,她才會有這麽不由自主的回避舉動。
“你躲什麽?”淩謹遇每靠近一步,淩天清就往後退一步,他忍不住開口。
淩天清也不想躲啊,在孤絕山的時候,她還老夫老妻的沒躲開,可現在剛醒來,加上心裏還有怨氣,身體的反應太誠實了。
不過,眼看快被逼到岸邊了,也沒處可躲了,淩天清隻好站住,看着淩謹遇離自己越來越近。
她的膝蓋也越來越痛,有種想跪下求饒的感覺。
淩謹遇見她不躲了,臉色才稍微緩和一點,伸手往她的肩膀搭去。
淺綠的羅衣下,隐約露出一點鞭痕。
淩天清見他來抓自己,心裏一緊張,又忍不住往左邊晃了晃。
這一晃倒好,淩謹遇攥住她肩頭的衣料,被她一躲,“唰”的一下,撕碎了半邊。
靠靠靠,她離開了這裏隻三十個月而已,怎麽後宮的衣服變得這麽偷工減料了,輕輕一碰就碎了?
而淩謹遇顯然也沒想到他會撕開某人的衣服。
看了眼手中一大塊翠綠的衣料,又看了眼滿臉窘迫抓着剩下布料的淩天清,淩謹遇不由喉頭一緊。
雪白的肩膀全露在他的眼中,雖然淩天清的表情非常嚴肅,但還是蕩漾着某種微妙的引誘人心的氣氛。
“你……”淩謹遇率先打破尴尬的氣氛,正要開口。
“我今天不舒服,請放過我這次。”淩天清硬邦邦的打斷淩謹遇的話,她不要侍寝啊。
每次來這裏,就跟去鳳池一樣,讓她格外緊張。
“你以爲,本王這麽想要你?”淩謹遇聽到她的話,心底生出那絲柔情立刻消失了,氣的笑了起來,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