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天清一直期待着的看着他,聽到這兩個字,烏溜溜的雙眸猛然滞住,裏面的希翼全部被打碎。
“我的條件……有點任性了啊……”淩天清半晌才擠出一絲笑容來,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轉過身,走到桌邊收拾着筆墨,“我回不回地球,根本不能和你的江山相比……是我想得太多……就當沒聽到了,你說什麽時候回王宮?”
溫寒看着少女挺拔的背影,直覺自己剛才似乎狠狠的傷了她的心。
少女的感情總是含蓄而纖弱的,可是溫寒不能完全理解。
他隻知道,越是這樣,越不能放棄。
因爲淩天清對他來說是重要的,他如果不能成爲王,就無法保護她。
也就無從厮守。
也許當他有一天理解到這句話對淩天清來說多麽的重要,他會後悔的想用生命去追回。
可是此刻,他隻覺得淩天清一向活潑愛笑的眼神變得寂然,讓他覺得不對,但又在感情上驽鈍,一時沒有察覺到究竟哪裏不對。
“突然提前,三天後,你準備好了嗎?”溫寒拿掉面具,站在她身後,說道。
“不用準備,我會把朱顔丹喂到那暴君的口中。”淩天清将畫紙揉成一團,低低的說道。
回地球對她來說,是現在的人生中,最大的夢想和期望。
她白天在想,晚上也在想,想着溫寒對她的好,想着如果自己走了,溫寒肯定又是孤獨一生……
她不想看見溫寒孤獨,最後變成一個寒冷無情的人,所以她說她留下來陪他,可是溫寒說“不能”。
也許他是喜歡着自己的,但是和江山相比,他更無法舍棄江山大業。
淩天清發現自己在這個世界裏,變得傻了。
傻到爲了一個冰冰冷冷隻想利用她的冰棍,要放棄自己的地球家園和親人。
“小清兒,你若是不喜歡我那樣對你……我可以等。”溫寒雖然對感情遲鈍,可依舊感覺到背對着他的少女似乎很傷心。
他這幾天也想好了,若是強要她,萬一讓她變得恨自己,隻會讓事情變得更加麻煩。
“等什麽?”淩天清依舊收拾着桌子,眼裏閃着破碎的光芒,問道。
“等你願意跟我在一起,或者幫助我得到了江山……”
“你不強要我了?”淩天清突然轉過身,眼裏閃過一絲欣喜。
“你說的對,若是我和淩謹遇一樣,到時候你還是跑了,我找誰去?”溫寒唇邊居然掠過了一絲苦笑,鳳身雖好,但是強要的鳳身,未必是福。
而且讓她像恨淩謹遇一樣的恨自己,溫寒并無一點好處。
萬一她回了王宮,反助淩謹遇滅了自己,溫寒更是功虧一篑。
得鳳身,得天下。
這個得,并非強要而得。
他要的不僅是鳳身,更是鳳心,得知他幸,失之他命。
“冰棍!”淩天清先前的失落和傷心,終于稍稍散去一絲,轉身撲到溫寒的懷中,蹭着他的冰冷胸口,“冰棍,你真好!”
若是他現在強要她,淩天清肯定躲不過,所以她有種逃過一劫的興奮和開心。
溫寒半晌才伸手,撫着她柔軟的發絲,無聲的歎了口氣:“可是,你要是重新回到淩謹遇的後宮,要如何自保?”
“大叔,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想辦法的。”淩天清從他的懷裏擡起頭,溫寒真的和那個惡魔不同,他對她是真正的好。
所以,她這幾天想過了,要是無法離開地球,就留在這裏陪他。
“我怕你躲不過……”溫寒閉上眼睛,臉上浮起淡淡的憂色。
“冰棍,如果你能和平政變,沒有濫殺一人奪得王位,我會在回地球之前,幫你修訂法律,推展對國家有利無害的政法,然後再回去。”淩天清又笑了起來,說道。
“你剛才說……不回地球……”溫寒突然想起這句話。
“那是有交換條件的,你不是沒有答應我嗎?”淩天清原本笑意暖暖的臉上,神情黯淡了幾分,說道。
這裏的人,心中都裝着大理想,不會因爲兒女情長,放棄這樣的夢想……
也罷,她也不強求。
來了三年,都沒有找到回去的方法,也許……這輩子都回不去了。
“我不能答應,因爲如果我不能成王,根本無法保證,會不會有一天,淩謹遇找到這裏來,從我的面前帶走你。”溫寒伸手滑過她柔嫩的臉頰,低低的說道,“若是我不放你,定會有人用絕殺令……”
“原來……是因爲這樣……”淩天清心裏又暖和起來,歪着頭看着溫寒,突然抱住他的脖子,跳起來,在他冰冷的臉上“吧嗒”一口,“溫寒,我喜歡你。”
原來,是因爲怕不能保護她呀。
溫寒的蒼白如雪的臉,猛然浮起一絲紅暈,他看着對自己甜甜微笑的少女,有些目眩神迷起來。
“我……我……”溫寒發現有些話,可以很輕松的說出來。
但是有些話,卻無法像眼前的少女一樣,坦然的說出。
他也想表達自己的心情,那種冰冷中,含着一絲溫暖的心情。
“我知道你也喜歡我,因爲你對我這麽好。别臉紅啦,剛才還想學暴君,這會純情起來了?”淩天清笑眯眯的拉開一點距離,牽着溫寒的手,轉了幾個圈,踩着國标舞,“來,我教你跳一套舞,跟我走……”
溫寒被她噼裏啪啦的一陣搶白,說的臉更紅了。
身爲這裏的男人,大家都習慣了女人的無條件順從,婚姻更是談不到什麽愛情,所以對兩情相悅這種奇妙的感情接觸甚少,也不知該怎麽表達。
“你這是什麽舞……”溫寒被她拽着,隻能小心翼翼的不要踩到她。
“國标呀。”淩天清轉了個圈,優雅的說道,“在我們學校,如果哪個男孩喜歡女孩,就會請她跳舞。”
“有人請你跳嗎?”溫寒有些敏感的問道。
“當然!”淩天清笑了起來,感覺到溫寒的動作微微一僵,“很多人請我跳過舞,吃醋了嗎?”
“吃醋,那是什麽意思?”溫寒心裏是有點酸酸的,但他什麽都沒吃啊。
“就是嫉妒。”淩雨哈哈大笑起來,笑容明媚萬分,“冰棍,你要是想娶我,得把自己身上弄暖和點才行,不然除了夏天,其他時候我可不會帶你睡覺哦。”
溫寒聽到這句話,臉色又是微微一紅。
她說話總是沒羞沒臊,雖說已經習慣了她滿嘴跑火車,但現在聽來,卻有些讓人感覺熱辣辣的……
而淩天清知道溫寒對她的好,可是從那天他要強要她開始,淩天清就開始懷疑,溫寒是不是隻是把她當成了工具而已。
可是今天,他說他可以等她,不會強要她,淩天清的心裏又重新開滿了花。
溫寒和暴君不一樣。
他對自己,是真的喜歡和愛護,而暴君,隻會占有和強要,根本不顧她的感受。
雖然,他一貫冰冷,看上去沒有多少情緒起伏,但她要的,他都會盡量的給她。
哪怕刀山火海,他都會爲她拿到。
絢麗的地下宮殿,挺拔修長穿着白袍的男子,被嬌俏靈秀的少女,帶着走奇怪的步法,翩翩起舞。
“和我跳舞吧Lolita,白色的海邊的沙……愛情還是要繼續的,十七歲浪漫的夏……”
清新的歌聲似乎響起,勾起了美好的青春年華,那純美的初戀回憶。
溫寒看着面前隻及他下巴的少女,心中突然更酸了。
他……現在更要奪權,否則……
否則,淩謹遇終究會找到她的。
要護她一世,隻能先丢棄一時。
“小清兒,你說……你願放棄地球,陪我長相厮守……”溫寒在她頭頂低低說道,“我很高興。”
“你對我這麽好,我也很高興。”淩天清學着他的話,說道。
“但我又要将你送走,小清兒,你不恨我嗎?”溫寒知道她是不願意的,可還是想問。
“愛是要付出代價的。”淩天清微笑着說道,“我心甘情願。”
溫寒微微一愣,停下來,看着她皎潔的面容。
這一生,雖有無數人服從他,但從未有人對他說過“心甘情願”這四個字。
他是一個連感覺都快失去的人,卻因這四個字而微微戰栗。
那是孤獨的靈魂深處的顫抖,像是被人深入魂魄,輕輕撥動着他骨髓裏的神經。
一瞬間,竟然有刺痛的感覺。
他不覺将淩天清緊緊抱住。
“無論你是否成功,我都心甘情願。”淩天清輕聲說道,“你赢,我陪你笑看江山,你輸,我陪你……”
“我不會輸。”溫寒堵住了她的嘴。
“溫寒,你吃起來真像個沒味道的冰棍呢!”淩天清又哈哈大笑起來,把他推開,“不過我喜歡,冷冷淡淡的,正好不用折騰我。”
想到暴君身上炙熱的溫度,淩天清就覺得害怕。
她又要回到魔鬼的身邊了……
要結束這種自在舒服被人寵愛的生活了……
多舍不得呀!
可溫寒說的對,如果不能打倒暴君,她不但回不去,還不能……不能在這裏自由的生活。
隻要有絕殺令在,她逃不掉的。
隻是溫寒……把我送走,你會後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