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說清楚,這小女娃準保會鬧的他們束手無策。
“嗯?什麽?”裏面突然安靜了片刻,随即,淩天清驚喜的聲音傳了出來。
“王上昨夜便放了那群罪民,每人杖責三十,沒收錢财,終生禁考。”綠影說道。
“确定?”淩天清還是有些不相信,疑惑的再次問道。
“屬下不敢有任何欺瞞。”紅纓和綠影對視一眼,無奈的說道。
淩謹遇一向說一不二,從沒有收回成命的時候,沒想到把那群考生吓的半死之後,居然改變主意了。
這個鳳身,對淩謹遇的影響過來不一樣。
屏風裏面又傳來長久的靜默。
“那個……今天淩謹遇一天都不在宮裏吧?”終于,裏面傳來了恢複平靜的少女聲音。
“王上日暮時分回宮。”綠影不知道她又想幹嘛,回答道。
“哦,挺好……”少女發出了一聲意義不明的喟歎。
“主子,若無他事,屬下告退。”綠影又說道。
“等等,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淩天清急忙說道,“你們知道青玉昨天帶回來的那些東西,都被扔哪裏了嗎?”
紅纓開始不着痕迹的往後退,他可不要去拾破爛,然後再被王上痛罵一頓,罰去北方抗旱。
“回青主子的話,屬下……不太清楚。”綠影昧着良心說道。
他們看見青玉和藍逸被王上呵斥着将一堆廢銅爛鐵扔進護城河裏,笑了整整大半夜。
“要是有手機就好了,可以打電話問問。”裏面傳來少女失望的咕哝聲。
“青主子,屬下還要巡宮,若是沒其他事情……”
淩天清沒有聽出他們無意中透出的尊稱有什麽不同。
青主子……
天青宮的主子嗎?
還是……淩謹遇已暗中默認了她的身份?
“你們巡宮的時候,幫我找找那堆東西,找到我會重賞,好不好?”可惜淩天清根本沒在意這個小細節。
雖然不知道自己能重賞他們什麽,但淩天清還是抱着一點希望問道。
“屬下遵命。”
綠影和紅纓立刻領命,然後見鬼似的逃出天青宮。
在宮門外,兩人對視一眼,長出了口氣,看來王上也不容易啊,找到這麽個古怪的天命真女,要慢慢熬了……
淩天清終于放下心來,雖然依舊耿耿于懷被丢掉的那些寶貝,可是天性樂觀的她,很快又投入的趴在床上研究起簡易的爆炸瓶來。
天青宮的宮女們一點都不孤單寂寞,因爲在小主子的吩咐下,不停的給她找需要的東西,小腿都快跑細了……
淩謹遇一上午處理完國子院的那些考生,他原本要去天香宮,可是腳步一轉,卻往靈泉走去。
今天夜裏會給太後大擺壽辰,所以淩謹遇從昨夜開始就去了國子院,一直沒來看小丫頭的傷勢如何。
下午剛回宮,他便問了淩天清的情況。
聽說淩天清早上醒來,喝了點藥粥之後,又精神了幾分,在宮裏和幾個宮女玩鬧了一上午,不知發生什麽情況,突然有鞭炮的聲音傳出,天青宮地動山搖,差點沒炸翻了天。
那丫頭因爲莫名其妙的爆炸聲,傷上加傷,中午就去了靈泉,留下宮女侍衛在打掃房間。
果然一點都不讓人省心,被打成這樣,還能把天青宮玩的天翻地覆。
淩天清壓着泉眼呼呼大睡。
她上午被吓壞了,剛做好的炸藥瓶放在桌子上,再三叮囑宮女們不要碰到,可是梅欣大大咧咧,不知怎麽收拾屋子時,将瓶子碰落。
好在那個瓶子小,爆炸聲雖然響,威力和鞭炮差不多,沒傷着人。
說起來,沒有足夠多的能源,很難做出有威懾力的東西來。
也不知道淩謹遇那天說的“炸彈”,有沒有開始做。
如果快點做好,送給淩雪就好了……
淩天清很郁悶,她想到石油這個好東西,可是這裏的條件,根本沒辦法掘地三千丈,挖出煤礦石油來。
而且,她也不想挖。
這裏的植被如此的繁茂美麗,猶如幾千年前的地球一般,美的讓人不忍心去破壞。
一旦科學發展,勢必會破壞人類所居住的環境,淩天清舍不得,也不願意用人爲注射激素的方式,去告訴這群野蠻人,應該怎樣發展文明和科技。
如果沒有暴君,這裏的家園其實很美好,是她夢想中的家園。
不過還是想回到那個藍色的星球,那才是她真正的家。
淩謹遇悄無聲息的站在靈泉邊,看着壓在龍眼上的嬌憨少女,她有時候,就像是某種家養的動物,比如小貓。
主人不在的時候,她會跑來跑去,找到最讓自己舒服的地方,美美的睡上一覺。
有時候,跟個好奇不懂事的小狗一樣,會撕咬自己認爲美味的東西,等主人回來發火時,趕緊躲一邊藏着。
還有的時候,她會像是沒養熟的狼,若是過分親密了,還會反咬一口……
她的性格太古怪,從未有女人會對自己的恩寵,表現出如此的抵抗和害怕。
這個少女,非但身體無法接納自己,心裏也無法接納。
淩謹遇厭惡自己無法掌握的東西,若非她是鳳身,隻怕自己早沒了耐心。
不過,立個冷宮王後也未必不可。
隻是淩謹遇閑暇時分,總想撩撥她,看着她臉上與其他美人截然不同的表情,倒也有趣。
淩謹遇深吸了口氣,罷了,最近正好很忙,冷落她幾日,看看這丫頭是什麽反應。
終于,明黃色的身影一閃,淩謹遇出了龍泉,随意點了個美人的名,讓她準備去朝露宮侍寝。
淩謹遇的冷落對淩天清來說,卻是恩惠。
她根本沒資格參加太後的壽宴,王宮連擺九日宴席,她在靈泉裏呆了三日。
她屁股的傷,大家都以爲最快也要十天半個月才能好,誰知道,三日後,她就生龍活虎起來,開始興緻勃勃的研究安全系數更高、爆炸系數更強的炸彈瓶。
然後讓人找來長梯,将一些怪異的金屬圈綁在天青宮樓頂飛檐一角的神獸上,每天上去觀察擺弄,也不知道在忙什麽。
不過天青宮門口,多了個侍衛,每日輪流站崗監控。
不止是爲了避免未來的王後娘娘突然弄出什麽恐怖事件來,也爲了避免小丫頭單薄的身軀被風從樓頂吹下來沒人接着摔死,更爲了這幾日太後大壽,王宮出入的人太雜,所以王上特意安排侍衛把守。
白衣擡頭看着淩天清又爬着梯子顫悠悠的往高高的樓頂爬去,眼裏全是不解,那幾根廢銅爛鐵,值得每天跑去擺弄嗎?
小心翼翼的坐在樓頂的神獸邊,淩天清做出了最簡易的傳感器,因爲條件有限,所以隻能将就着用。
她希望可以收到一點點衛星信号,或者有一點點電波感應也好。
但是連續六七天,根本沒有任何的動靜,中間下了場雨,夏雷滾滾,差點電死了她。
完全無法和地球取得任何的聯系,淩天清極度的沮喪,她叉着腿,抱着飛檐腳上神獸的頭,看着遠處天光下,一個隐約浮在空中的星球,開始懷疑自己究竟在不在銀河系裏。
現在隻能期待着會有一個黑洞,将她吸進去,等再醒過來的時候,看見父母都在身邊……
淩謹遇從禦書房走出,在禦花園裏,他往天青宮的方向看去。
瓦藍瓦藍的天空下,金色的琉璃瓦上,坐着一個穿着素白衣裙的少女,正騎坐在神獸後,抱着獸頭,出神的看着遠方天空中若隐若現的星球。
遠遠的看去,仿佛一朵輕盈的白雲落在了毓秀宮的金瓦上,異常的好看。
他這些日子忙着太後的壽辰和大赦天下的事,已快十天沒有見淩天清。
原想冷淡她幾日,可是看上去,這丫頭非但不知道争寵,還天天自得其樂的玩的很高興,這讓淩謹遇無比的氣悶。
她是不是還沒有開竅?或者真的腦袋有問題?
爲什麽對自己,完全沒有感覺?
淩謹遇見慣了那些女人明裏暗裏争寵,突然被一個小丫頭視若無睹,心裏萬分不悅。
她還送過自己花……
還主動親過自己……
還給自己吟詩……
還偷偷讓紅纓把“牙膏”送到禦書房的案頭……
但,她就是不在乎自己。
淩謹遇非常不情願的得出這個結論。
“墨陽,召齊歡。”淩謹遇立在一處較高的小橋上,吩咐道。
“是。”冷峻的青年男子,一閃沒了人影。
淩謹遇攥着手,在橋上負手而立,看着毓秀宮頂癡癡凝望天空的少女。
她的心思到底是怎麽樣的?
爲何總像是被囚禁在金絲籠裏的鳥兒,那仰望天空的姿态,仿佛是渴望着能沖出牢籠,自由自在的飛翔。
淩天清收回目光,輕輕歎了口氣,她很懷疑這個星球是“隐形”的,星球外面的大氣層,隔絕一切的電波,猶如被上帝遺忘的角落。
可能真的回不去了,她努力了這麽久,一點曙光都沒有。
低下頭,看着王宮的角角落落,猛然看見一道明黃色的身影在毓秀宮外的小橋上。
淩謹遇?
雖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那明黃色的龍袍非他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