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今天早上她的态度,也一直讓他心情愉快。
那種……算是親昵的表現吧?
淩天清不知道暴君一路上都在想着她鬥膽撒嬌的事,她隻偷偷的轉過頭,擦擦嘴,想着終于離開王宮,能透透氣了。
金辂停在國子院大門外,墨陽在車的一側低低的說道:“王上,到了。”
不多時,黃色的簾幔被挑起,一個十多歲清秀的少年有些興奮的從裏面出來,不過臉色有怪異的紅暈,讓人不得不聯想剛才裏面發生了什麽事。
淩天清跳下馬車,伸出手,讓裏面尊貴的男人搭着。
然後,不停的想整理衣服,總覺得自己衣冠不整。
國子院所有的監考官、和全國各地的考生全跪在地上恭迎聖駕。
淩天清站在淩謹遇的身邊,終于開始好奇的東張西望,她發現溫寒和花解語也在這裏,似乎早就到了的模樣。
溫寒!
淩天清如果不是礙于暴君在身邊,幾乎要沖過去和盟軍握握手了。
花解語的視線從淩謹遇身邊的侍童臉上掠過,突然抿唇一笑。
小妖女呀!那張漂亮生機勃勃的臉,在陽光下像是綻放的花兒一樣,散發着和這裏死闆風格相反的活力。
不過,小妖女居然對溫寒笑,對他倒是冷冷一瞥,一臉仇人模樣。
而溫寒一直冷着臉,站在此次主考官的身邊,對淩天清恍若未見。
這個笨蛋,幹嘛一臉很熟的樣子看着他,還沖他笑……真是害死人了。
萬一被淩謹遇發現,一定會察覺到不對。
不過,淩天清很快就收斂了,她也知道不能表現的太明顯,所以立刻移開眼睛,繼續東張西望。
外人根本沒見過蘇筱筱,隻是有些老臣,對曾經的蘇筱筱有印象,紛紛多看了兩眼。
這個清秀的侍童,似乎有些眼熟……
天朝的選拔制度對淩天清來說,很奇怪。
也許是因爲這次考生出現許多黑暗現象,所以臨時改變了平時考核的制度,王上親自主考,當場出題,若是有濫竽充數之人,立刻拖出去杖責,終生禁考。
高台上,華蓋下,淩謹遇坐在紫檀椅上,面前是案桌,而淩天清站在他右側,看着數百号考生發呆。
她難得跟出來了,但是站在這裏好無聊……
如果能溜到安全的地方,和她的盟軍說說話就好了。
要不,對準備一一考核學子的淩謹遇說,她要去如廁,然後從廁所土遁?
肯定不行,看看那些雙眼精光四射的大内侍衛,她還沒遁,就會被他們炖了。
同樣在殿堂高台兩側坐着的,是兩侯和四個主考官,淩天清偷偷轉過臉,看見右手邊一米多遠處坐着的花解語。
恰巧,花侯也在笑眯眯的看着她,一雙桃花眼水波流轉,一臉的“我認出你”的表情。
淩天清瞪着他,現在認出來了?
那時候她女扮男裝在青樓,他假裝認不出,還捏她屁股……這種事都記得清清楚楚!
本來想尋個機會報仇,可後來,和暴君的暴行相比,對花解語的讨厭就淡去了許多,甚至覺得在花侯府中所受的委屈根本不算什麽。
人啊,果然要有個對比物。
淩謹遇突然轉過頭,看了眼對着淩天清笑得狐狸樣的花侯,眼眸如水,極爲淡漠。
花解語立刻移開視線,眼裏還帶着笑意,很自然的翻看着手中的名冊。
淩天清繼續怒視着他,她現在最恨給自己用過奇怪毒藥的人,這個花侯,早晚得整他一次。
“給本王磨墨。”淩謹遇淡淡說道。
真是該死,這個丫頭眼睛盡往以豔美出名的花侯臉上看。
他可是還記得,她咬住花侯手掌的樣子。
淩天清依舊咬牙切齒的盯着花解語,恨不得用眼神滅了這家夥的神氣。
“清兒!”淩謹遇皺眉喊道。
她扮成書童的“代号”叫清兒。
淩天清回過神來,急忙擺好桌上的文房四寶。
她看見裏面的墨汁已經磨的濃濃的,可是這暴君看她閑着就發慌,沒事給她找事.
“開始。”淩謹遇終于吩咐道。
左邊站着的也像是主考官模樣的官員,立刻高聲喊道:“張文斌,韓玄,朱清仁。”
還是古人辦事效率高,不用先領導班子發言,直奔主題。
下面被賜座的考生中,站起三位位,緊張的走上台階,在離淩謹遇兩丈遠的地方跪下:“學生張文斌(韓玄,朱清仁),叩見王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考生在主考官和王上面前,都自稱爲學生,可見天朝的制度對讀書人多麽的看重。
淩謹遇微微颔首,伸手在案桌上的白紙上,寫下一個字--“和”,然後讓身邊的主考官拿過去。
三個考生的面前,有三張矮桌,上面擺着文房四寶,在一炷香的時間裏,要對王上出的題目即興發揮,可做賦,可題詩,也可洋洋灑灑寫萬字議論,隻要他有這個速度。
淩天清粗略的算了下,這裏的一炷香時間大約十五分鍾,這裏洋洋灑灑幾百号學子,至少得兩天才能過完全場。
如果明天淩謹遇也帶自己出來,那溫寒……是不是更容易帶她離開?
可聽說明晚是太後壽辰,要開始擺宴。
難道說今晚王上會加班?
淩天清在等待的時候,有些無聊,又不敢再明目張膽的去看另一側的溫寒,隻能盯着考生們的筆杆子,猜測他們會寫什麽。
考生所交給的試卷由六位考官先過目,批下自己的意見,然後再傳給王上,好的會放在右邊,爛的放在左邊案頭。
又有三個考生交了試卷,這次淩謹遇出的題目依舊是一個字--仁。
她發現花狐狸看着試卷,一臉的忍俊不禁,忍不住也想湊過去看,到底這位仁兄寫了什麽。
花解語手中的試卷,令人放在了淩謹遇左邊的案頭。
淩天清忍不住想看,淩謹遇終于看完手中的一份,不動聲色的在上面點了一個點,然後伸手取過左邊的試卷。
一行歪歪斜斜的字體映入淩天清的眼中:
人邊站着二,二個才成仁,若是倒着念,就是兩個人。
“噗……”淩天清忍不住笑出聲了。
真是二,淩謹遇出的“仁”字,應該是指仁政仁德,這位仁兄寫的什麽?
而且,這仁兄的名字,叫做章本旦。
淩天清沒能忍住,被這笨蛋仁兄雷的風中淩亂,當即捂着嘴,拼命的忍住笑聲。
淩謹遇微微側過頭,并未看她,可是很顯然,對她的失禮舉動有些不滿。
淩天清已經很用力的憋着了,憋得腸子打結臉色發紫也不敢笑出聲來。
可是笨蛋仁兄真的很可愛啊!
這算是一種才--歪才。
看着這種試卷,淩謹遇卻是臉色如常。
他在審卷時,一直不動聲色。
無論有多讓他想發怒的試卷,或者是多有文采的試卷,他都鎮定如常,讓下面的考生無法猜測出聖意。
他掃了眼那個人的名字,淡然的将試卷放在審核過的上面,繼續批閱。
淩天清憋着笑,轉頭卻看見花解語正在一張白紙上,故意寫了個“二”。
花狐狸那家夥,是在故意的吧?
她又忍不住了,伸手輕輕碰了碰端坐在中間的俊秀男人後背,惹得淩謹遇一直淡然的表情微微一沉。
“王上,我要上廁所……不是,我要如廁。”淩天清憋得氣都喘了,對淩謹遇小聲的說道。
俊朗的眉頭微微的攏起,這個死丫頭就是事多!
“青玉。”淩謹遇低低的喚了聲。
立刻,站在身後的年輕侍衛走上前來。
淩天清跟着青玉從後面溜走,剛走到後堂,就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
“您沒事吧?”這裏無人,青玉看見清秀的侍童捂着肚子笑的毫無形象,好心的提醒。
“天朝的讀書人真有趣,今天淩謹遇肯定氣死了!”淩天清笑得喘不過氣來,過了好久才直起腰,“那個……廁所……茅房在哪?”
“那邊。”青玉領着淩天清走到一間紅瓦白牆的小房子外,他的身邊已經多了個小丫鬟,跟着淩天清進去。
淩天清看着這裏,知道自己現在逃不出去,隻能裝模作樣的上完廁所,走出來,對外面等候着的青玉笑眯眯的說道:“我能随便走走嗎?”
“您最好不要亂走,此處房多路雜,若是流連久了,屬下無法對王上交代。”青玉恭敬卻不容她拒絕的說道。
靠,這群侍衛和那個暴君一個樣,這也不準那也不行!
淩天清心裏很不爽,可是臉上還是挂着笑容,很聽話的點頭:“說的也是,那我就在院子裏看看,馬上就出去。”
青玉見她還是想到處走,也不再說話,隻是亦步亦趨的跟在她的身後。
“這地方好大,是不是裏面放着的都是考生的資料?”
淩天清看着一間間房間的門上,用一種罕見的金屬刻着不同的名字,像是辦公區,好奇的問道。
“是,天朝各地的學子資料,都有存檔。”青玉回答。
“這麽落後的交通和信息,一定很難取得最新最全的資料。”淩天清有些歎息,“沒有電腦,沒有公衆論壇,沒有電子化的信息時代,隻靠帝王和臣子,确實看不到很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