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謹遇眼神微微一寒,流川楓是誰?
她的心上人?
難道她喜歡的不是淩雪嗎?
如果她不是蘇筱筱,喜歡其他人也是正常的,可已過去這麽多天,依舊沒能找到真正的蘇筱筱,淩謹遇十分懷疑,她是不是妖女,占了蘇筱筱的身。
“真好看……”淩天清軟乎乎的指尖觸到“流川楓”的額頭,忽而一笑,燦若春花,“我最喜歡你了……”
劍眉入鬓,鳳眸深長,鼻梁高挺,身材高大……
和流川楓長的一模一樣嘛。
淩謹遇的眼神更冷。
流川楓……到底是誰?
而且她酒後怎如此輕佻?把他當成别人本就該死,更該死的是,手還不老實,在他臉上摸來摸去……
她不僅經常瘋言瘋語,也沒半分女人該有的樣子,這樣的人,不調教好,怎麽能當王後?
“流川……”淩天清還想湊過去,但腳下一滑,往後摔去。
淩謹遇皺眉,真想讓她摔死算了。
可看她笑意盈盈的雙眼,他還是身形一閃,伸手攬住了她後仰的腰肢。
“流川……”淩天清失去平衡的一瞬間,還沒将手裏的酒壺甩出去,“你不是他……”
淩天清聞到撲面而來的龍涎香,混沌的腦中突然一驚,這味道不是暴君的嗎?
再定睛一看,鬥大的月亮下,暴君一隻手攬着她的腰,正冷冷的盯着她。
還真是……暴君……
“我跟你拼……拼了……”淩天清的行動快過她的大腦,她一擡手,抱着的酒壺往暴君頭上扔去。
“啪”!
酒壺碎裂成幾片,裏面剩下半壺酒全撒在淩天清的胸口,在夜風中,一股冷意從她胸口鑽入,讓她愣住了。
“醉……罪女叩……叩見王上……”
風一吹,更冷了,淩天清打了個哆嗦,急忙想跪下來。
四個宮人剛才聽到“啪”的一聲,他們的心也都吓碎了。
不知道有沒有砸到聖主……
淩謹遇眸中終于閃過一絲冷冽的寒光,他的手一抖,淩天清尖叫一聲,立刻從屋頂呈抛物線往地面摔去。
“啪”!
淩天清感覺自己摔成了一灘肉泥。
淩謹遇在“送”她下去的時候,刻意收斂了力道,免得真把她摔死了,可被她忤逆的怒氣依舊沒能消散。
還未有人敢拿酒壺砸他腦袋。
雖然酒壺沒碰到他就被震碎,可淩謹遇不會再這麽縱容她了。
淩天清摔下來的時候,淩謹遇也衣袍獵獵猶如天神般的飄下來。
“王……王上……”淩天清好不容易緩過氣,酒也醒了,惶恐的趴在天清樹下,一動也不敢動。
“流川楓是誰?”淩謹遇的問話,總是出乎淩天清的意料。
本以爲他會先訓斥自己一頓,再打她闆子,沒想到他居然慢條斯理的開口問流川楓。
“那個……”淩天清腦中有些混亂,正想着怎麽回答,就覺察到一股殺意逼來。
“不必回答了。”淩謹遇最讨厭自己問話,别人遲疑。
這個流川楓,他會讓人去查。
淩天清摸不透暴君的心思,他讓不答,那就沉默。
“你就在這裏跪着,跪到知錯了,再找本王。”淩謹遇說完,拂袖往天青宮内走去。
他的話一向就是聖旨,而淩天清卻從來不放心上。
淩謹遇必須調教她。
否則,就算找到真正的蘇筱筱,他也不敢立這種膽大包天的少女爲後。
“王上,罪女知錯了。”
淩謹遇剛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身後奶聲奶氣的求饒。
“罪女剛才喝多了,不該亂扔酒壺。”淩天清倒是會避重就輕。
她明明是酒勁上來,故意弑君。
“繼續跪着。”淩謹遇這次決心要懲戒她,哪會讓她這麽容易起來。
“罪女知錯了,罪女還不該在宮内大聲喧嘩……”淩天清趕緊又說道。
這夜風涼的很,加上她心窩都被酒淋濕了,風一吹,渾身哆嗦。
這次,淩謹遇理都沒理她,直接走進天青宮内。
淩天清苦逼了。
她跪在地上堅持沒多久,膝蓋就開始顫抖。
剛才被暴君扔下來,她的手臂和膝蓋都擦傷了,這樣跪着好痛。
而幾個小宮人更苦逼。
他們跪在屋頂一動也不敢動,提心吊膽的想着會不會挨闆子。
縱容小主醉酒傷君,死罪啊死罪!
淩謹遇很久沒進天青宮。
這裏已面目一新,完全看不出遲暮宮的凄冷景象。
他站在那面木屏面前,久久凝望。
這座沉沉的屏風,淩天清和宮人們擡不動,所以任由它放在這裏。
隻是上面斑駁的色彩又煥然一新。
淩天清不知從哪弄來了顔料,将上面的牡丹重新描繪一遍,又嬌豔欲滴起來。
而她還極爲無聊的在另一面,畫下了那日所見的鳳凰。
鳳凰尾翼金光粼粼,振翅欲飛,惟妙惟肖。
他都懷疑,淩天清是不是畫匠出身,否則,工筆怎麽如此之好。
鳳凰圖的一側,寫着--百獸率舞而抃足,鳳皇來儀而拊翼。
淩謹遇再次想到,那天晚上,鳳凰渾身羽翼流光,将淩天清扔進他懷中的那一瞬。
百獸俯身,萬鳥噤音。
她真是命中的王後。
不管是從哪裏來,她都屬于王的女人。
“喂……你們……快點下來。”淩天清在屋外輕聲喊着屋頂的奴仆。
沒有淩謹遇盯着,她已悄悄的換了姿勢,半蹲在地上。
反正衣裙長,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
“主……主子,王上沒發話……”梅欣哭喪着臉,結結巴巴的輕聲說道,“奴婢們還是跪着的好。”
“快點下來,不想死的話就下來!”
淩謹遇在屋内聽到外面的談話,眉頭微微皺起。
這個女娃,似乎無論什麽時候,都秉持着她的性格,像塊頑石,冥頑不靈。
他走到案桌邊,看到書桌上放着亂七八糟的瓶瓶罐罐,還有一些破銅爛鐵。
淩謹遇伸手拿過一個白玉瓶,突然,其他的瓶子像是被看不到的線帶動一樣,搖搖晃晃的倒了下來。
淩謹遇的臉色微微一變。
“轟”!
一聲巨響,天青宮的屋頂破了個大洞,接着慘叫聲四起。
“啊!啊……”
四個宮人,有兩個險險的抱住了天清樹的枝幹,一個挂在了屋檐邊,還有一個掉進屋中,不知死活。
“我讓你們下來,你們不聽!”淩天清也顧不得跪着,趕緊爬起來就往内殿沖。
不知道暴君死了沒。
她還沒沖進去,已經有幾十個禦林軍趕到,将天青宮層層圍住。
整個宮殿都彌漫着白霧和奇怪的味道。
這味道淩天清很熟悉--火藥味。
可惜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東西和地球不同,她想研發簡易的火藥桶,不僅要找半天資料,還得去搜集各種材料。
而且,還不知道威力如何……
她不敢在王宮做實驗,怕淩謹遇發現她是個恐怖分子,會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主子,救……救命……”挂在屋檐上的華蓋,實在撐不住了,手一滑,掉了下來。
而堵在門口的藍逸一揮手,憑空将他送出三丈外才跌下來。
淩天清刹住腳步,顫巍巍的看着彌漫着煙霧的宮殿。
暴君還沒出來,應該是歸西了吧?
她如果沒被逼到絕路,根本不想傷害暴君。
可上次朝露宮吓壞她了,所以才會提前行動,想制服暴君。
隻是制服而已,不是真想殺了他。
畢竟現在淩雪不在王城,就算殺了暴君,王位不是淩雪的,她還是很難逃出去……
而且,看這群大内高手們的動作,恐怕就算淩雪在王城,她也會先挂掉……
淩天清想到這裏,腳步一轉,決定先溜走。
誰知,她剛一轉身,登時臉色蒼白。
一個身材高大修長的男人,手中托着白玉瓶,不知何時站在她的身後。
“淩……淩……王……”淩天清腿一軟,哪跑得動,頓時又跪下了。
月光下,有煙霧缭繞在他身邊,像是老舊影片裏神仙出場的方式一樣。
他的衣衫沒有半點淩亂,甚至連頭發沒有亂,看上去依舊氣勢壓人,根本不像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這是什麽?”淩謹遇緩緩蹲在淩天清的面前,将手遞到她的面前,柔聲問道。
淩天清看到那個白玉瓶被一股肉眼能看見的強大氣流包裹着,就像是一團水流在他的掌心激烈的晃動着。
“本王有沒有說過,本王的耐心不太好,不喜歡重複問同樣的問題。”淩謹遇的聲音依舊平靜,但淩天清聽到了裏面的危險。
她看到白玉瓶身,爬滿了細小的裂痕,像蛛網一樣。
這個白玉瓶裏裝着的烈性爆炸物,殺傷力驚人,但顯然,在爆炸之前,被淩謹遇用内力控制住了。
這就像是已經開始質變分裂的原子,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硬生生的壓制在一個小小的圓球裏。
一旦他收回内力,這股力量會反彈到百倍……
“這是罪女按照古方配的藥……”淩天清看着那團強大的真氣在自己面前晃蕩,緊張的說道,“王上……您小心點……把它拿遠一點……”
“什麽藥?”淩謹遇依舊平靜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