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菊,你說要不要……要不要禀告大宮女,請禦醫前來醫治?”梅欣擔憂的用手帕沾着冷水,擦拭着淩天清的額頭。
她不能翻身,屁股受了傷,隻能趴在床上,昏昏沉沉的說着胡話,那模樣要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你又想受罰了?”華蓋低低的警告,“早上兩個姑姑送主子回來,豈不知主子傷勢,可兩位姑姑既什麽都沒說,你們還敢去禀告女官大人?”
“但是,萬一主子出了什麽事,龍顔大怒,誰擔待的起?”梅欣揮着胳膊問道。
其餘三人都沉默下來,這件事實在不好辦啊,他們可不想跟着受罰。
四個人一籌莫展,隻得盡心盡力的服侍着淩天清,希望她能快點退燒。
淩謹遇處理完政務,難得有時間陪着太後遊賞禦花園。
四月春光,禦花園裏花團錦簇,異常明豔。
而各宮美人,也紛紛出來賞花,各個精心打扮,一時間,美人美景相映成輝,禦花園一片祥和瑞氣。
“王上……快看王上……”幾個美人站在花叢邊,面頰绯紅,不敢太接近太後身邊的俊美男人,紛紛偷眼瞟着,看似賞花,可眼神,都跟着那明黃色的男人晃動。
大晟天朝的後宮,看似自由,卻又處處都是框條。但是隻要記住最基本的一條,便會活得很平安---安分守己,莫要惹事。
這偌大的禦花園,後宮美人可以随意進出,除了禦書房、乾坤宮、日月閣、朝露宮之外,宮殿之間,美人們來去自由,整個後宮倒也熱鬧。
隻是勾心鬥角之事,萬萬不可讓淩謹遇看到,否則,無論那個美人是大臣的女兒,還是将軍的侄女,第二日,準會消失不見。
淩謹遇狠厲絕情的手段,美人們不是沒有見過,所以每個人對王,都充滿了深深的敬畏和愛慕。
既想勾起他的注意,獲得他的寵愛,又不敢做出出格的舉動來吸引他的視線。
要知道,他那輕飄飄的眼神随便一掃,也許這個美人今晚或許在朝露宮承恩,或許明日便不見了人影。
“太後萬福安康,王上萬歲!”淩謹遇和太後所到之處,紛紛莺聲燕語,鳥語花香,一片祥和。
“王兒,哀家想召幾位高僧來佛堂講經。”太後被老宮女扶着,慢慢的走着,說道。
“兒臣今日便派人迎接高僧,打點好住處。”淩謹遇漆黑的雙眸,漫不經心的掠過不遠處的長廊拐角。
“便住佛堂之内吧,出家之人,也不必太過鋪陳。”太後淡淡笑道。
“是。”淩謹遇微微笑着應道,轉過臉,看向身後的墨陽。
隻是一個淡淡的眼神,墨陽立刻心神領會,不着痕迹的微微側頭,對身邊的青玉低語一句。
華蓋和秀菊沒想到這麽倒黴,想去給主子蹭點藥,可還沒到禦藥房,就見王上太後嫔妃一大堆,全都在禦花園裏賞花。
他們倆見人多眼雜,立刻就躲起來想溜回去。
這不,正想開溜呢,身後就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這不是遲暮宮的宮人,爲何跑來此處?”
秀菊垮着臉,慘了,遇到禦前統領之一的青玉了。
“奴婢參見青玉大人。”趕緊的拽着華蓋給青玉行禮,秀菊行的是正禮,完完全全的跪在地上,掌心落地,額頭貼在手背上。
遲暮宮有條不成文的宮規,凡是暮宮的宮人,包括主子,沒有召喚,不得踏出宮中半步。
因爲遲暮宮……是失寵或犯了大錯的後妃,才會“放流”到此,猶如冷宮。
華蓋也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不過心裏稍微出了口氣,幸好不是遇見墨陽大人,這八個侍衛中,青玉、綠影和紫元性格溫和一些,而且态度也溫柔許多,威迫感沒那麽強烈。
“回答我的問題。”青玉看着兩個微微發抖的宮人,皺眉,難道是遲暮宮出事了?
“回青玉大人的話……”華蓋真的害怕再次受罰,努力克制着顫抖的聲音說道,“蘇主子受了杖責,又發高燒,再不請禦醫,隻怕……隻怕身子嬌弱,撐不過去……”
撐不過去了!淩天清在高燒中,迷迷糊糊的聽到爸爸媽媽在喊她。
她是要死了嗎?雖然很怕死,但是如果死了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能夠擺脫這地獄般的煎熬,那就死吧!
淩天清那個痛苦啊,她渾身疼的都不能動,腦袋也燒的糊塗了,隻覺得自己被泡在冰冷的海底,呼吸困難,頭暈目眩,然後心裏又有火在燎着,五髒六腑都快烤焦了。
她不知道昨天夜裏,沒法全部解掉她體内的熱毒,至少也要調養三日,才能徹底清火下毒。
淩謹遇站在床邊,眯着眼睛看着渾身是汗,臉色通紅的小丫頭。
他原本并不想來此,隻是見後宮美人們都齊聚禦花園,突然心中一動,一個些微有點邪惡的想法在心裏萌生。
而且,也是想看看将軍府小女兒痛苦的模樣,于是腳步一轉,駕臨遲暮宮。
淩天清疼的一直哼哼着,混亂的喊着爸爸媽媽,被敷了一上午的冷水,高燒不退反升。
梅欣跪在床邊,俊秀無雙的年輕王上站在床邊,沒有王命,她不敢動,不敢說話,不敢再給淩天清換巾帕。
淩謹遇看着床上胡言亂語的可憐蟲,薄唇邊一直喊着令人心寒的笑意。
伸手,往她額上探去,果然,燙手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