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股權轉讓合同我帶來了。”見到他如此傲然的樣子,就知道他沒事,鄭筱雅便一掃心痛,直接切入主題。
走到他身邊,從包裏拿出文件夾放在吧台上,翻開,遞給他。
周雲飛看也沒看文件夾,而是從杯架上取出一支香槟杯放到鄭筱雅面前,拿起香槟瓶替她倒了一杯,然後緩緩開口:“陪我喝一杯。”
鄭筱雅不置可否,靜靜的看着他,眼神很是疏遠。
似乎被她疏遠的目光刺痛,他别過頭,從她身上移開目光,看向香槟瓶身:“這款Perrier-Jouet香槟酒是用白糖和葡萄酒經過多年累積陳釀而成,而且是限量出售。每套酒含有12瓶,總價爲50,000歐元左右,如果單獨買一瓶的話,就是4,166歐元。這本來是我爺爺打算在我結婚那天用來招待貴賓的。”
鄭筱雅靜靜的聽着,沒有說話。隻是手下意識的拿起香槟杯,頓時,她無名指上的鑽戒反射出璀璨的光亮。
這讓周雲飛的瞳光微微黯淡:“從小到大,爺爺都很疼我。而我卻經常忤逆他,對他也很是冷漠。直到他那天打開這款香槟和我一起飲用時,我才對他改觀,也在他酒後引發心髒病時,才明白,我其實一直都很在意他、、、、、、”
鄭筱雅依舊沒說話,隻是看他的眼神多了幾分擔憂。
周雲飛穿了件黑衣白領的立領襯衣,襯衣上的水晶扣一顆不差的扣好,衣服上連一絲絲褶痕都沒有,就像他這個人一樣,不喜歡瑕疵。這樣正統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再合适不過。大方不拘,貴氣逼人。
舉起杯,晃了晃杯中的香槟,看着氣泡慢慢湧起,他冷冷一笑:“我這個人,這輩子都是到了最後才知道什麽最重要,可一切都遲了。知道我在意爺爺,想要好好孝順他時,他去世了。知道我最愛的人是誰時,她結婚了,并且、、、、、、”
話沒有說完,他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身邊的小女人,見她别過目光不看自己,他苦澀的一笑,端起杯将裏面的香槟一飲而盡。
“怎麽你不肯喝嗎?”看着身邊的小女人沒有端起酒杯喝的意思,周雲飛有些失落,“放心,我沒在裏面下藥。”
他這樣說,如果鄭筱雅再不喝就顯得小家子氣了。于是,鄭筱雅白了他一眼,端起香槟輕啄了一口,到嘴的香槟清香味,讓鄭筱雅一瞬間想到上次在凱迪拉克的車内,眼前男人強吻她時的畫面,頓時臉頰微駝。
一直盯着她瞧的男人,沒有錯過她臉上這誘人的變化,心微微一蕩,話出口時多了幾分柔意:“怎麽剛沾上酒,臉就紅了?”
“周先生,我想咱們該簽合同了。”鄭筱雅不打算和他繼續叙舊下去,因爲,她心已經表示抗議,在揪痛着。
聞着他身上的古龍香水味,她感到呼吸都要壓制了。越是熟悉越是心痛,又越是想要靠近他。這種不能自控的感覺讓她好難受。
見周雲飛聞言,沒什麽反應。鄭筱雅沒好氣的将文件夾往他跟前一推:“我已經簽好字了,現在你隻要大筆一揮簽上你的名字,我們就兩清了!”
又是兩清這個詞,一聽到這二個字,周雲飛就捂住胸口,輕咳起來,到最後他想抑制住咳嗽都不行了。
看着他臉色因爲咳嗽而變得通紅,鄭筱雅不忍心了,最終跑到廚房裏給他倒了杯溫開水遞給他:“咳嗽不能喝酒,你都是成年人了,自己照顧自己都不會嗎?”
聽到她關心的話語,周雲飛感覺呼吸順暢了許多,頭也不是那麽痛了,便伸手接過她手裏的杯子,手指不經意間與她的手碰到了,頓時二個人都身子一僵,心裏又電觸過一樣酥麻。
周雲飛壓制住抱住她的沖動,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後端起水杯将溫水一飲而盡,掩掉自己的狼狽表情。
他舉杯喝水時,鄭筱雅發現了他手背有密密麻麻的烏青針眼,心不自覺的揪痛,擔心的話語脫口而出:“你的病很嚴重嗎?怎麽打了這麽多的吊瓶?”
“沒事,隻是感冒咳嗽而已,我老是稍微好點就犯忌,才會一直好不了。”說話間,周雲飛将手放下躲避她的目光。
“你還是不要太任性的好,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如果,沒有了健康,就算坐擁天下也沒什麽意思。”深歎了一口氣,鄭筱雅冷冷的勸道。
雖然她話說的冷漠,可周雲飛知道她是在關心他,心不自覺的一暖,微微苦澀的朝她一笑,“你說的對,沒有健康就算坐擁天下也沒意思,可如果坐擁天下,唯獨失去心愛的人才是更沒意思。”
鄭筱雅沉默了。
周雲飛也沒再說話,現場氣氛變得有些尴尬。
最後,周雲飛還是從襯衣兜裏拿出簽字筆,認真的在文件上簽了名字,簽完,合上文件夾,拿起遞給鄭筱雅道:“好了,這下我們真的兩清了。”
這句話,周雲飛說的很是失落,俊目深情的盯着咬唇不語的小女人。
幽深的瞳光,充滿了哀傷,這讓鄭筱雅心痛的不忍再與他目光對視,急忙的從他手裏拿過文件夾,留下一份給他,逃也似地離開了。
她走後,周雲飛閉上俊目,眼角便滾出晶瑩的淚珠,他真的和她兩清了嗎?
深深歎一口氣,又倒了杯香槟喝下去後,将吧台上的手機拿出來,給姚清撥過去電話,等他一接通,他就急忙開口:“今晚來周公館住吧,在陪我燒包一次,一起喝光Perrier-Jouet香槟。”
“你瘋啦!”
“不是瘋了,而是死了!心痛死了!”話末,咳嗽不止。
、、、、、、
西山華庭,鄭筱雅回來的比較晚,秦冷辰正坐在二樓主卧的陽台邊的椅子上抽着悶煙,火光忽明忽暗印照出他的俊顔神秘可怖。這讓一走進來的鄭筱雅吓了一跳:“你怎麽不開燈啊!”
說話間,鄭筱雅打開了房内的水晶燈。
紫色的光暈至此鋪照整間屋子,秦冷辰微眯了藍眸适應了光線後,在煙缸裏碾滅了煙頭,“怎麽不在莫斯,你去哪了?”
秦冷辰好久沒用這種冷漠的語氣質問她了,這讓她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僵住了身子,詫異的看向他:“你去了莫斯?”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秦冷辰就将茶幾上的紅色手機朝她扔了過來:“是的,我去了莫斯想要接你回家,沒見到你人,卻見到你的手機在辦公桌上!鄭筱雅,我已經對你夠用心了,你爲什麽還是像捂不熱的石頭一樣呢?難道你真的是鐵石心腸嗎?”
他說話間,扔出去的手機在牆上撞裂開了,這款手機是剛配上的,沒想到和上個一樣,也是被摔碎的命運。
“我就是怕你誤會才沒有帶手機,因爲,我知道這個手機裏,你同樣按了衛星定位系統,而我要去的地方,你知道了,隻會阻止我。”鄭筱雅放下肩包,脫掉高跟鞋,赤腳走在毛茸茸的地毯上,盡量讓自己表現的平靜。
“你去找周雲飛了還是樂橙了?”秦冷辰酸澀的問道。
“周雲飛,我找他隻是爲了這個!”将剛才随手放在床頭櫃上的文件夾扔給秦冷辰又道,“我這次過去是還款的,我和他徹底的兩清了!”
秦冷辰忍住火氣,拿起文件夾,煩躁的翻了幾頁,看到大緻内容後,氣得劍眉緊皺,拿文件夾的手,骨節泛白:“你欠他錢的事,爲什麽不告訴我?難道在你眼裏,我這個老公連這點義務也不需要給你盡嗎?”
鄭筱雅想說,她隻是不想被秦風看輕而已,可她知道這句話說出來,隻會讓秦冷辰和秦風父子關系弄僵,她不能這麽做。
“鄭筱雅,時至今日,你還把我當作外人!”心痛的說完這句話,秦冷辰将文件夾扔掉地上,猛的走過來,捏起她的下巴,藍眸含滿傷痛的盯着她的大眼,“你太讓我心痛了!”
話末,猛的一松手,鄭筱雅便摔倒在地,而他連看也沒看一眼的走了出去。
他走後,鄭筱雅大眼中的淚水,滾滾而落,她從來不知道秦冷辰誤會她時,她居然會如此心痛。難道,她也有點愛上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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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來時,鄭筱雅習慣性的輕手輕腳的起床,可起來後,發現旁邊空空的偌大雙人床,才自嘲的一笑。原來習慣真的很可怕。
習慣了早早起床替他選衣服,現在他不在這,她居然有些恍惚,站在偌大的衣帽間,看着各式各樣的衣服鞋帽,手表配飾,她深深的吸了口氣,走到了另一邊,從她的女衣櫃裏随便拿了套橙色毛呢裙裝穿上了,洗漱完畢,下樓後,女仆正在擺早點,她看了眼,沒有胃口,便叫阿聯送她去了莫斯。
到了莫斯門口,她才想起秦淑華要求她陪着試婚紗的事,便趕忙對阿聯說:“還是去紐約新娘影樓吧。”
“啊?”阿聯有些詫異的從副駕駛座上回過頭問道。
鄭筱雅心情不怎麽好,便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他:“昨晚你怎麽沒和冷辰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