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換壽命?我看了看坐在旁邊偷偷抹淚的劉玉蘭,脫口而出:“當然願意!”
黑無常臉色一變,手中的索魂鏈揮動就要甩我臉,白無常手中的哭喪棒橫插出來擋住他的鏈子:“老範,他如果想交換壽命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老謝,你也要跟着胡鬧?”黑無常臉更黑了。
白無常嘿嘿一笑,頗爲神秘的道:“以小兄弟的壽命交換,等他死了之後,可就欠了我們一個人情呢……”他說着,長長的舌頭緩緩卷起,甩了兩下,上面的唾沫星子甩了我一臉。
黑無常陷入了沉思,他伸出手指掐動了兩下,臉色露出一絲驚喜,指着我說:“他居然是。”
“老範!自己知道就好,你懂得……”
黑無常的心情似乎突然間好了許多:“枉費我們尋了這麽多年,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看着我:“你打算換多少壽命給孫國忠呢?”
我問:“是以一換一嗎?”他說是。
我平靜了下心情,又問:“我總共能活到多少歲?”白無常笑嘻嘻接過話道:“這我們可不知道。”
“生死簿上不是有嗎?”我說。
“生死簿早就沒……”黑無常很容易說漏些什麽,說話總喜歡說一半:“總之,人的壽命除了判官之外,我們也不能随意得知的,天機不可洩露。”
你妹的,天機不可洩露。
我咬着牙計算,今年小東隻有兩歲,他最少起碼也得到十六歲才能擁有獨立生活,以及照顧劉玉蘭的能力,也就是說要換的話,我最起碼要犧牲十四年的壽命過渡給孫國忠。
說不舍得都是騙人,任誰知道自己要一下子少掉十幾年壽命,恐怕也得胃疼。
“到底換不換?”黑無常催道。
“換了!”我咬着牙說出來,反正自己天天過着提心吊膽的生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五弊三缺會發作,倒不如幹幹脆救條性命,來勝造那個什麽幾層浮屠。
“好,不得後悔!此事過後,你還得欠我們一人情,有需要你的地方,希望不會推辭。”黑無常說道,手中的索魂鏈飛舞着向我纏繞過來,我本能的伸出雙手抵擋,可這漆黑的鏈子卻穿透我的手臂,無聲無息的鑽入胸膛之中。
他手臂一動,索魂鏈倒飛出來,末端跟着一團綠色的霧氣,朦朦胧胧,我感覺渾身有些虛弱,就像,身體中某樣東西被拿走了一樣。
綠色的霧氣在空中飛舞,黑無常那雙漆黑的手指輕輕一指,霧氣便飛到孫國忠的臉上,分成七道從他的眼耳口鼻等七竅緩緩鑽了進去。他原本消瘦蠟黃的臉色開始多出了一絲血色,就連渾濁的眼睛也多了一絲神采。
“好了,換命完成,希望以後好自爲之,此事不可向外人提起。”黑無常說着,和白無常兩人肩并肩往門口走去,身體越來越透明,慢慢的消失在空氣中不見了。
而那三隻大頭鬼,也屁颠屁颠的緊跟其後跑出去消失了。
我長籲了一口氣,忽然一隻手搭在我肩膀上,吓了一哆嗦。白無常的臉露了出來:“差點忘了,還有一件事!”
“什,什麽事,無常大爺?”
“呵呵,也不是什麽特别重要的事,隻是你這邊的魂魄,我需要帶走。”白無常伸出白皙的手從我口袋中拿出那個收魂符說道。我的心一緊,這收魂符裏面裝着的是孫偉的魂魄。
白無常大概看出我的意思,白皙的臉上微微一笑:“你放心他雖然是枉死鬼,但是他身前死後也做過不少的好事,我會在地府給他謀個一官半職的。”
我點點頭,這倒也不錯。
白無常打開收魂符,哭喪棒一引,魂魄幽幽的飛出來立在原地。
我突然感覺有點不對勁,怎麽往四周一看,無論是孫國忠、劉玉蘭還是小東,他們三個如木頭人般呆呆的立在原地,仿佛被人點了穴道一樣,就連面容上的表情依然是保持前一秒的樣子。
我說自己從黑白無常出現後,怎麽就聽不到他們的談話了?原來是被無常給定住了。
孫偉漂浮着原地,抹着眼淚,帶哭腔道:“霍道長,我們非親非故,你不但圓了我見父母最後一面的心願,還換了十四年壽命……我,我下輩子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你的!”
最見不得這種煽情的場面了,我哭笑不得擺擺手:“幹嘛呢,又不是分離,哭的這麽哭哭啼啼幹嘛。”
孫偉跪在地上給我磕了一個頭,起身走到了白無常的身邊,白無常哭喪棒往他身上一掃,孫偉的魂魄原地消失,也不知道被收進了哪裏。
我和白無常道謝,誰知他擺了擺手,從袖子裏拿出一塊五邊形的木牌丢過來。
我接過仔細打量,它的質感十分特殊,看上去像是木頭,可是摸起來更像是用鋼鐵灌注出來的一樣,漆黑一片,上面印刻着倆龍飛鳳舞的大字,鬼渡。
這玩意一看就是好東西,有便宜不占,天誅地滅啊,好歹剛才也損失了十幾年壽命。
看我這麽愛不釋手,白無常說道,他下去後會在地府爲我登記這個職位,以後我就是引渡使者。
我問什麽是引渡使者?他說,其實這個跟超度差不多,就是逮到孤魂野鬼,用令牌命陰差将其帶往陰間輪回罷了。
原來多了份免費的苦差事啊,還以爲有什麽好便宜可以占。
白無常身體緩緩向上漂浮,四周出現一圈白霧慢慢變濃,他說,這鬼渡令可以讓當今大多數普通孤魂野鬼畏懼臣服,而且遇難關時刻可調動陰間七名以下陰兵相助。說完這些,身體緩緩的沒入濃的跟牛奶似的白霧中,一陣風吹鬼,霧氣消散,人也不見了。
小心翼翼的四處打量,确定不會再突然冒出後,我長長籲了一口氣。看來黑白無常雖然職位高,但要比牛頭馬面好說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