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一個怯怯的聲音在舅舅他們身後響了起來。
我望了過去,是一個長得跟舅媽差不多高,紮着馬尾辮的女孩。
女孩兒正不好意思的看着我。
這個女孩,正是我舅舅舅媽的孩子,也是我的表妹,秀兒。
雖說我逢年過節都會和爸媽一起回家,但秀兒現在也算是上了初中,每一年都有很大的變化,基本上是一年一個樣兒。
此時的秀兒,還是那麽腼腆,跟我打個招呼還會臉紅。
我答應了一聲,開玩笑似得摸了摸她的腦袋。
對于這一點,秀兒雖然有些别扭,但已經習慣了,從小到大,我倒是經常這麽做。
姥姥在奶奶房間裏待了很久,我們隻聽到姥姥和奶奶似乎聊了許多,期間還有說有笑的,隻不過聲音太小,聽不太清而已。
到了日頭臨近西邊的群山時,奶奶的房間裏面,突然傳出來一陣凄厲的哭聲,那是姥姥的聲音。
聽到哭聲,我腦袋一片空白。
我們一家子人來到房間的時候,奶奶已經走了,奶奶走的時候似乎很安詳,我能看到,奶奶的臉上帶着一抹微微的笑容。
一股沒來由、但很濃烈的哀傷,突然襲上我的心頭。
我的眼淚開始在眼睛裏面打轉,如果是以前,我一定已經哭了出來,也不知道爲什麽,随着歲月的增長,我的眼淚似乎越來越少。
不止我是這樣,老爸和爺爺都是這樣,我看到老爸和爺爺的眼圈很紅,此時這裏沒有鏡子,如果有的話,我想我一定也會如此吧。
除了傷心,我心裏還有對那隻黃皮子濃濃的恨意,如果被我抓住機會,我一定會手刃那隻黃皮子爲奶奶報仇。
很快,爺爺就出去放了一挂報喪炮,村裏人也開始幫襯着做一些喪禮上應有的東西,比如喪布,又比如其他的一些東西。
鄉下就是這樣,一家有事,周圍的鄉鄰都會來幫忙。
奶奶的喪禮,開始有條不紊的操辦了起來。
時代已經變了,再加上奶奶的要求,我們選擇了讓奶奶火葬。
不過火葬之前,按照習俗還是要停三天的遺體,讓人來吊唁。
一切妥當後,奶奶就躺在堂屋的一副棺材裏,穿着壽衣,神态安詳。
按我們這的習俗來說,子孫後代每天晚上是要守孝的,要讓長明燈不滅,香火不熄。
據奶奶以前說,長明燈能穿過陰陽兩界,爲死去的靈魂引路,不至于迷失方向。
因爲老爸開了一天的車,已經很累了,所以第一天便是由我來守夜。
替奶奶守孝的時候,我想了很多,有關于與奶奶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也有關于奶奶臨走前跟我說得那些話。
我最在意的,其實還是黃皮子那件事,因爲,那隻黃皮子不比黃三,心性看起來及其狹隘,如果它回來報仇的話,一定是針對我全家人的。
說不定,此時就在附近的黑暗中,那隻黃皮子就在暗中窺視着我們,準備随時找機會動手。
當然,此時的我自然不會像以前一樣那樣害怕到不能動彈,雖然也有些害怕,但真要是遇到黃皮子,鬥不鬥得過那是一回事,關鍵是我現在已經有了充足的勇氣去做這件事。
夜,漸漸的深了。
也不知道是明天要變天了還是怎麽的,門外突然刮進來一陣風,很冷。
奶奶棺材前面的長明燈突然變得忽明忽暗起來,因爲開了燈,所以這種效果并不是很明顯。
雖然很想關門,但臨守孝前姥姥囑咐過我,無論發生了什麽事都不要關門,說是關門後很不吉利,搞不好還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對于我來說,這些事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真的捅出什麽婁子來,到時候我就真該找個地縫鑽進去了,畢竟,我也是霍家的傳人,而且還熟讀了風水秘術。
說實話,這陣風刮得真的是有些詭異,而且刮完了之後就完了,沒有再起一絲風。
就在我暗暗詫異的時候,門外面突然竄進來一道黃色的身影。
我眼疾手快,幾步沖了過去,一把将那東西給抓了起來。
拿起來一看,竟然是一隻小黃皮子,小黃皮子那一雙小眼看着我滿是恐懼,嘴巴裏面還含着一顆黑色的石子。
是不是石子我不知道,不過那隻小黃皮子倒是将那東西放到了我的袖子上。
我一愣,心說道,難道這隻小黃皮子就是爲了将這個東西帶進來才來到這的。
這麽想着,我将那隻小黃皮子放到了地上,剛撒開手,那隻小黃皮子撒開腿就開始往門外跑,看得我是一陣好笑。
小黃皮子雖然跑了,但它帶來的這顆像極了黑色石頭的東西卻讓人有些不解。
我沒想到的是,我剛想着将這東西拿起來的時候,手剛剛碰到這東西,這東西卻募得化爲一團黑煙。
黑煙很快形成了一個腦袋,尖嘴猴腮,追風耳,這副模樣,我曾經在黃三身上也看到過,不過我可以确認的是,這東西一定不是黃三,因爲,它的臉上,帶着一絲邪魅的笑容。
“呵呵,小家夥,我們又見面了。”
聽到這聲音的一刻,我整顆心頓時沉了下來。
“有啥事沖我來好了,爲啥要害我奶奶?”我沉聲道。
“呵呵,小家夥,想不到這才幾年不見,你膽子竟然這麽大了,敢這麽跟本上仙說話,你不怕死麽?”
“仙?你可拉倒吧你。你要是仙,我都是神了。妖就是妖,還是那句話,爲啥要害我奶奶?”我冷冷道。
“哈哈哈,我不僅要殺你奶奶,我還要殺了你爸媽,以及所有你認識的人,你可知道,我被那個老頭追了十年,這十年間,我過得什麽樣的日子你知道嗎,你不知道,隻有殺光了你們,才能平息我心中的怒火。”那黃皮子大笑道。
“那是你咎由自取。”我說道。
“好一個咎由自取,小家夥,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那麽快死的,我要讓你嘗嘗我這十年來所受的所有痛苦。現在,該是我收一些利息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