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終于松手了,我看到奶奶身上的黑氣消失了,神色也變舒服了許多。
桃花撫摸着小箱子,慢慢打開了箱子蓋,看到裏面的信封時,桃花的那張蒼白猙獰的臉,有了一絲與之前不同的神色,好像無法相信,自己還能見到這種東西一般。
不知道是這信封太過脆弱,還是桃花的力量太強,在桃花拿起那封信的刹那,這封保存了上千年的信封,竟然直接化爲了粉末,飄散到了黑氣之中。
我看到這樣的一幕,心卻是猛地一沉,不會吧,這可是唯一能證明霍啓德沒有害桃花的證據啊,怎麽就能這麽消失了。
桃花也是看得呆了,隻不過這種呆滞,隻維持了一瞬。
“你敢騙我?”
桃花聲色又重新變得凄厲起來,那種血腥的味道更佳濃厚了。
就在我的心一沉到底的時候,剛才信封消失的地方,一個人影,竟然開始緩緩出現,如同桃花之前出現一般,慢慢凝實,當這個人影整個出現的時候,我卻有些目瞪口呆起來。
那是一個年青人,頭戴青冠,一頭長發直垂腰際,一身青色的長袍,顯得年輕人挺拔而又正氣。
那一張稍顯普通的臉上,挂着笑容,癡癡的看着桃花。
“霍啓德……怎麽可能?你是霍啓德,那他又是誰?”
桃花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她仿若崩潰,但那恨意,卻有如實質。
年青人搖了搖頭,輕笑道:“他的确是霍啓德的轉世,但我卻不是霍啓德,我隻是空有霍啓德外形的一隻靈而已。”
“靈?”桃花慘然一笑,看起來不想相信,卻又無法相信。
“簡單來說,我就是霍啓德寫下那首序之後,文字中間的一股執念,這股執念留存了上千年,所以便成了我。”年青人依然輕笑着,解釋着。
“就算是一道執念,隻要有他的外形,也該死,你們,都該死!”
桃花怨怒的咆哮着,伸出手,就向着年青人沖了過去,速度之快,在黑暗中留下一道虛影。
隻是,當桃花穿過了年青人的身體時,連桃花自己都不敢相信,這個年青人,依然安然無恙。
“呵呵,你是殺不死我的,隻要霍啓德這股執念不消,我就不會消失。“年青人從容的笑着。
“我殺不了你,可我還殺不了他麽?“
桃花極爲憤怒的一下出現在我的身後,一把捏住了我的喉嚨,我隻感覺到一股巨力從我的喉嚨那裏傳來,一股窒息感讓我的臉瞬間漲紅。
“你可以殺他,但我敢肯定,你殺了他之後,就會後悔,就像當年霍啓德選擇休了你,許你一輩子富貴之後那樣。“年青人隻是淡淡的看着這一幕,卻并不心急。
“你說什麽?霍啓德他選擇?呵呵,你就别騙我了,霍啓德那個背信棄義的小人,這一切,都是他自作孽。“桃花怒極反笑道。
“難道你把霍啓德從小拉扯到大,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你都不清楚麽?你認爲,他會是你想的那種人麽?”年青人依然胸有成竹。
“難道不是麽?”
桃花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在想些什麽,她猶豫了。
“是與不是,你自己自然會有答案。我隻是告訴你,霍啓德那股執念,也就是我,其實便是對你的愧疚,其實霍啓德很想對你說對不起,隻是他沒有那個機會而已。”年青人笑道。
桃花聽到年青人的這句話,她的手松開了。我一下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空氣。
“我不信。“桃花聲色凄然,向後退了一步。
雖然嘴中說着不信,但桃花此時的種種,已經出賣了她。
“信與不信,你隻需聽完霍啓德給你寫的這首序便知道了。“
說完,這個年青人開始用一種我聽不懂的語言,開始念了起來,這些語言有些像詩歌,卻又仿佛不是,但卻很朗朗上口。
我呼吸到了新鮮空氣後,終于恢複了過來。我能看到,年青人每讀一句,桃花的身體便會顫抖一下,似是完全不敢相信年青人所念出來的東西是真的,年青人念完的通篇,我隻聽懂了其中一首詩。
“去年此門中,笑顔别樣紅。至今思桃花,無心看春風。“
桃花将這首詩念了出來,那種嘶啞而空曠的聲音,在這黑暗中顯得那麽的凄美感人。
“爲什麽,爲什麽他當時不問問我,我不在乎什麽榮華富貴、功名利祿,我們粗茶淡飯也可以過一輩子的,爲什麽不告訴我?“
桃花哭了,血淚狂湧,可她嘴中的爲什麽已經沒有人能夠回答她了。
原來,這一切都是誤會;原來,千年血誓隻是兩人誤會後的相愛想殺;原來,自己怨恨了上千年的人,才是最疼愛自己的人。
桃花此時心中的茫然和矛盾,可想而知。
此時在我眼前,仿佛沒有了那個猙獰可怖的千年女鬼,而是一個覺得自己做錯事的小女孩,其實我看得出來,這時候的桃花沒有任何防備,隻要我願意,我随時可以将毒牙送入她的身體。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事實,我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隻是我還想确認一下,你原諒了霍啓德了嗎?”年青人微笑着說道。
桃花的身體在顫抖,她盯着年青人,早已淚崩,“啓德,不要走好麽,我們可以重新在一起的。”
“我說過,我不是他,我隻是一道執念罷了。”年青人搖頭苦笑。
“不……我能感覺得到,你就是啓德,你就是啓德。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桃花伸出了雙手,向年青人一步步走來。
我看呆了,這時候的桃花,哪裏還有半分厲鬼的模樣。
“我說了,我不是……”年青人依然搖頭笑着,可下一秒,他的笑容突然止住了,因爲他看到桃花的胸膛,一隻手伸了出來,那隻手顯得瘦骨嶙峋,指甲長的能讓人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