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最近精神不濟,又上了年紀,接連遭遇打擊,身子骨一直不好,禦醫開了不少的補藥調養着。
也甚少出去走動,多半是在内室裏。
身子依靠在菊色花香的枕頭上,看宮女們調制胭脂和水粉。
自從,先皇去世,太皇太後不愛塗抹這些東西,卻每年都要宮女們收集花瓣調制。
安流煙進宮殿,太皇太後身子動也未動,眼睛一直盯着旁邊小宮女手裏那塊攪動的翠玉,粉色的花瓣随着翠玉的轉動,最後成了一灘泥,鮮紅鮮紅的。
“起來吧!”半響太皇太後擡擡手,眼睛卻依舊看着那些鮮紅。
安流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垂手道:“太皇太後,玲珑妹妹也是年幼,還請太皇太後饒恕了玲珑妹妹。”
“她有你那樣懂事就好了,就知道胡鬧。”太皇太後擡手,揉揉額角,吩咐身邊的宮女讓越玲珑起身。
女孩子身子弱,嬌氣,要是透了寒氣,對子嗣有礙。
越玲珑跪了兩個時辰,膝蓋酸痛,半天才能站起身。
她揉着膝蓋,一瘸一拐地進了宮殿,就看到安流煙在替太皇太後捶腿,态度恭敬,委婉,一點從前安家嫡女的倨傲都沒有。
“玲珑知道錯了,還請太皇太後消氣。”這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越玲珑跪在地上,匍匐在地上,然後才直起身子,半垂着頭。
聽到她的話,安流煙悄悄地側頭看了她一眼,唇角壓着一抹諷刺的笑。
“草木俱朽,象草木一樣死去,卻沒有人知道,你真的甘心一輩子如此嗎?”
這是安流煙對她說的話。
太皇太後哀哀地歎了一口氣,伸出手,面容慈愛對越玲珑道:“玲珑,過來。”
越玲珑被小宮女攙扶起身,走到太皇太後身側,被太皇太後握住了手指,帶着幾分責備,“你要學流煙,要溫婉大方,這才是淑女之道,外祖母以後也會給你指定一門好親事。”
“是,外祖母。”太皇太後對她如此慈愛,越玲珑從前定然十分的高興,可這會她隻覺得太皇太後的手像冰一樣冷,凍到了她的心裏。
從太皇太後宮殿出來,安流煙也跟了出來,走在越玲珑身後,聲音幽怨,“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太皇太後對你比對我這個侄女疼愛多了。”
“可你就要嫁給七哥哥做側妃,我甯可……”後面的話越玲珑沒有說出口,怕有心人傳到太皇太後的耳朵裏。
安流煙擡手撫上亭子旁光秃秃的梅花枝子,聲音低沉,“可是,我本來應該是正妃的,卻隻能做側妃。”
“你……”越玲珑咬牙轉頭,想了想,反倒笑了,笑的很是凄涼,“說來,我們還真是同病相憐,都是可憐人。”
安流煙手指用力,梅花枝子被狠狠地折斷,聲音陰森,“我不會像你一樣隻會無病呻吟,我一定會得到他的心,成爲他的賢内助。”
“你做夢。”越玲珑有力出口。
安流煙輕視地一笑,“越玲珑這就是你的出息嗎?隻會逞口舌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