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爺站在雨裏,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渾身都濕透了,就呆呆地站在雨水裏,薄薄的唇角都咬出了血絲,混合在雨水裏。
他的五指收攏,緊緊的攥着。
轎子從他的眼前走過,沒有人看他一眼,隻有一個小太監很難爲情地走到他面前,低聲道:“皇上說,很累,讓七王爺你回去。”
“皇兄。”七王爺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大聲沖着轎子道。
皇上做在轎子裏,閉着眸子,一句話都沒有說。
小太監腳上帶起的水,發出沙沙的聲音。
七王爺追了兩步,就停頓住腳,垂下頭,雨水順着他的頭發滑落到臉頰上,然後落到衣服領子上,他卻全身不知,隻是茫然地看着越來越遠的皇帝轎子。
“七王爺,您還是回去吧!”一旁的小太監無可奈何的規勸道。
七王爺轉過頭,惡狠狠地看了一旁的小太監一眼,又轉過頭看着重重的宮苑,眸子似乎擰出了水,化成了冰。
她和前世沒有什麽兩樣,在她的眼裏隻有皇後的寶座,隻有皇後的寶座。
這樣的女子,有什麽值得他付出真心的。
七王爺決絕的轉身,朝着巍峨聳立的宮牆走去。
皇兄爲何要如此待他,爲何?
他爲了皇兄可以違背祖母的命令,可以爲了皇兄連安家都不顧,皇兄爲何還要如此對他。
皇帝走後,雲寰碧見外面雨絲纏綿,又躺了回去,到了晌午才起身,有宮女端來洗漱用品,又簡單的吃了飯。
她覺得無事可做,就讓宮女拿來筆墨紙硯畫畫,畫那株海棠花。
花開潋滟,連雨絲都擋不住的怒放。
正畫的有趣,卻隐隐約約聽到窗戶外有兩個小宮女隐約的說話聲,“聽說七王爺在宮門外攔了皇上的轎子。”
“我也聽說了,說七王爺……整整在雨裏站了幾個時辰。”
“真是可憐見的。”
雲寰碧停頓住手裏的筆,看了身旁的小宮女一眼,眉眼裏就儲滿了笑意,高聲道:“這外面的話倒也有趣,隻是寡淡了些,隻我自個聽到倒也無趣,不如索性把她們叫進來給大夥講講,也有些趣味。”
那一旁侍立的宮女臉上有些難看,宮裏的關系錯綜複雜,這院子裏少不得都是其他妃嫔的人。
“姑娘息怒,我這就把她們攆走,不讓她們再胡言亂語。”
雲寰碧繼續畫筆下的梨花,淡淡道:“下次再有人胡言亂語,不懂宮裏的規矩,我就和皇上說,把她們打發到浣衣局呆一輩子。”
浣衣局活累銀子少,是處罰犯錯宮女的地方,進去了,一輩子别想出來。
宮女變了變臉色,忙道:“是姑娘。”
“剛才窗戶跟上的,把管事的太監叫來,那個宮裏的就讓他們送到那個宮裏去,我的宮裏不要朝三暮四的奴才。”雲寰碧仔仔細細的畫着手裏的畫,頭不擡,但話卻冷。
那小宮女不敢再多說話,趕忙答應一聲出屋門,叫來了管事的太監,把兩個宮女打發了。
宮裏的人就是欺軟怕硬,雲寰碧前世就知道。
自己剛入了宮,就有心計深的,打聽出了自己的身份,說了那些話給自己聽。
她這一番,到真是震懾了一些有心人。
不大功夫,個宮的主子都知道了。
特别是領回去的那兩個小宮女,她們的主子臉色更是難看。
雲皇後知道的時候,手帕差點沒有撕碎,她不但得到了宮裏的消息,二夫人還巴巴的送了信給她,說雲寰碧被皇上接入宮裏了。
“雲寰碧?”
她身邊伺候的老嬷嬷湊了過來,也是她從雲家帶過來的乳母,“四小姐自來就是一個愚笨的,皇後娘娘也不用和她一般見識。”
“自從她醒了過來,就和從前大不一樣,哪一件事情有從前的半點影子。”雲皇後站起身,被老嬷嬷攙扶住,她迷這眸子看着窗戶外纏綿的雨絲,淺聲問道:“聽說皇上昨日在她房間裏歇了,可是真的?”
“是真的,綠珠傳了消息回來,應該是沒有錯誤,說早晨皇上才走。”老嬷嬷看着皇後的臉色有些陰沉,忙道:“皇上留宿了,也沒有冊封她,皇後娘娘不必生氣。”
皇後的手指抓住了窗棂,幽幽開口,“本宮,現在越來越不明白皇帝的心思,他到底是要做什麽?”
“皇後娘娘,她再怎麽樣也是咱們雲家的人,她總不能和娘娘你對這做。”老嬷嬷安慰道。
皇後臉色和緩了一些,手指拂過鬓角旁細細的流蘇,唇角勾出一抹冷意,“你去挑選幾樣東西給她送過去。”
“娘娘,你是要……”老嬷嬷一愣。
她本意覺得娘娘現在動手太早了點,但看皇後臉色也不敢再勸,忙點點頭,去庫房領東西,叫小宮女給那面送過去。
雲寰碧收到東西的時候,天色已經昏暗。
兩個小宮女捧着手裏的東西,齊刷刷給她見禮,“給四姑娘請安,這是我們皇後娘娘賞賜給姑娘的。”
雲寰碧看着銀盤子裏面的東西,緩步走了過去,看了兩眼,唇角笑意漸濃,“多謝皇後娘娘,隻是……我一向不愛這些東西,不如就直接給皇上送過去。
皇上最近憂心國事,做什麽不需要銀子,既然皇後娘娘有心,我也就大方一次。”
那捧着東西的宮女聽了這話,吃了一驚,手指都顫抖了兩下,忙道:“不可。”
“有何不可?”雲寰碧轉身做到玲珑榻上,小手指翹起,拿眼尖瞧着,又用自己另外的手指撫摸了兩下,這才昂起頭看向那兩個宮女。
那宮女就感覺這位姑娘的笑容,笑的人渾身發寒,那眼神就像要把人心給看透了,甚至感覺到這位姑娘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一樣。
“四姑娘是皇後娘娘的親妹妹……”
這小宮女的話還沒有說完,雲寰碧撲哧笑道:“你說錯了,我是有個姐姐,就是前任的雲貴妃,可惜我姐姐薄命,已經死了,哪裏又來一個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