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他的妹妹，他真的瘋了，難道，他真的要這樣取下我的眼睛嗎？
“周宇衍，你不要這麽做，你這麽做是犯法的，我拜托你不要過來！”
我已經語無倫次，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才好。
他就像一個惡魔，步步緊逼，仿佛下一秒就會把我送進地獄。
“現在知道害怕了？當初陸震霆爲了你，強行取下思語的眼睛時，你們有想過她也會害怕嗎？”
一提起他的妹妹周思語，他整個人變得更加激動起來。
“她雖然隻是一個植物人，但是她也是有感情的，我和她說話的時候，她會流淚，她會顫抖，就連醫生都說，她馬上就會醒過來，都是你，是陸震霆害死了她。血債必須血償。”
聽着周宇衍的口氣，恨不得立刻把我就地正法，手裏的刀，差不了兩厘米，就要刺進我的眼裏。
我自知現在已經束手無策，無能爲力了，也許命該如此。
“你還有什麽話要說的嗎？說完，就上路吧。”
我十指緊扣，背上不斷地冒出冷汗，可是，我的心裏卻出奇地平靜，也許，恐懼真的隻是身體上的反應而已。
“周宇衍，對不起。如果我知道是這樣，打死我也不會要這雙眼角膜。可是陸震霆他也是爲了我好，他沒有錯，你可以拿走我的生命還給你妹妹，但是不要對陸震霆下手。”
我知道我這麽說足夠貪心，也足夠自私，雖然陸震霆的手段殘忍了一點，但是他的目的隻是想要讓我恢複光明。
做錯的人是我，不是他，我該謝謝他才對，讓我恢複了短暫的光明，我很珍惜。
我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動手吧，等到了地下，見到了你妹妹，我會向她道歉的。”
周宇衍似乎怔住了。
他也許以爲我會求饒，我會逃跑，我會掙紮，做出一切他已經預料到的反抗，可是我并沒有。
這一切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頓了幾秒鍾之後，他冰冷的刀鋒已經抵在了我的眼睛上。
“這可是你自找的。”
我緊緊地閉上了眼睛，正準備承受疼痛的時候，門口的位置突然間傳來一聲熟悉緊張的聲音。
“周宇衍，你給我住手！”這個聲音狂躁，急促，顯得格外地不安和恐懼。
這樣熟悉的聲音傳進我的耳裏，我的心裏就像是被一片雲朵狠狠地揉了一下，漸漸地溫暖起來。
陸震霆，他果然還是來了。
“陸震霆！”我話音剛落，周宇衍的匕首瞬間抵在了我的喉嚨上，把我向後押去。
我不敢動彈一下，直到周宇衍把我綁在一個凳子上的時候，他才微微放松一點。
“陸震霆，我一直在等着你，沒想到你還是來送死了。”聽他的語氣，好像早就知道陸震霆要來一樣。
“把她放了，條件你提。”陸震霆簡單幹脆地開口，視線卻一直落在我的身上，仿佛在檢查我有沒有受傷。
周宇衍掃了他一眼，語氣泰然自若：“好，把這個女人放了，你把我妹妹的命還給我，一命抵一命。”
陸震霆有些不悅地看着他：“周宇衍，你妹妹的器官捐獻協議是她親自簽的，她這麽做就是爲了幫助更多的人，你難道連她最後一點願望都不滿足嗎？”
原來，周思語早就簽過了遺體捐贈協議，那陸震霆這麽做，也就是相當于經過了她的同意。
可是，爲什麽周宇衍的反應這麽大？難道，他不同意他妹妹簽訂這個協議？
周宇衍狠狠地閉了閉眼睛，似乎很不情願想起這一件令人疼痛的往事。
随後，他就指向了我，咬牙切齒地說着：“你說的輕巧，如果換作是葉寄悠出車禍，知道自己要死了，選擇把自己的器官捐獻給别人，你會願意嗎？你會讓自己最愛的人不能完完整整地入土爲安嗎？”
最愛的人？
我一時間有些懵了，周思語不是他的妹妹嗎？爲什麽變成他最愛的人了？
難道他們之間……
“周宇衍，你也知道語思生前就是一個特别善良的人，她到處做公益，幫助得了絕症的人。她那麽有愛心，就像個天使一樣，你爲什麽不能尊重她的意思，讓她能幫助更多的人呢？”
我算是聽明白了，陸震霆也應該是認識周思語。
周宇衍曾經在起雲集團待過一段時間，這我知道，但是他的妹妹周思語我倒是沒有見過。
現在從陸震霆的嘴裏聽她的事情，才知道，原來真正的天使就是她這樣的。
周宇衍聞言，像是發了瘋一樣，狠狠地踢着自己面前的椅子，暴躁起來的樣子還真像是一頭獅子。
“那是因爲事情沒有發生在你的頭上，你不知道疼痛，一命償一命，從你那麽做的那天開始，就應該知道會有這麽一天。”
陸震霆的臉色驟然一變，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生怕周宇衍會對我怎麽樣。
看着他擔心的樣子，我的心裏反而不那麽害怕了。
真好，每次我出事的時候，總有人會這麽擔心我，那個人除了陸震霆，就是我爸媽。
看着他緊張的樣子，我反而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周宇衍緊繃的神經突然間被我忽然的笑容給弄松了，一把刀直接沖我指過來。
“我笑了嗎？”我收斂表情，反問。
“周宇衍，你快放了她！要不然，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陸震霆寒霜一般的目光掃向了他。
“呵呵……”沒想到，周宇衍居然也笑了起來，“陸震霆，你想要救她，好啊，我給你這個機會。”
他突然間拿起手機，講了兩句話，裏面的房間就出來兩個黑衣保镖，直接來到了陸震霆的面前。
“陸震霆，我聽說你出了車禍，左腿曾經斷過，我現在讓我的人再給你打斷一次，你要是能挺住，我就放了她，怎麽樣？”
冰冷的刀鋒在我的眼睛旁邊劃過：“你要是不敢，我就先挖了她的眼睛，再挖出她的心髒，最後，取出她肚子裏的孩子。”
我心裏一震，原來，他一直都知道我已經懷孕的事情？我居然還一直以爲他不知道。
難怪，他會限制我一天隻能吃一頓飯，原來是因爲這個。
陸震霆的臉色驟然一變，陰沉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肚子上，看他的眼神，我就已經知道他要做什麽了。
我拼命地沖他搖頭：“陸震霆，不要！不要！你不要再爲了我做傻事，不值得不值得啊！”
可是，他就好像什麽也沒聽見一樣，筆直地立在原地，無動于衷。
“你最好履行你的承諾，乖乖放了她，要不然，你最好别讓我活着離開這裏，否則，我會百倍奉還。”
“啪啪啪”周宇衍鼓起掌來：“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能耐，你們兩個人，動手！”
“砰！”
鐵棍敲擊的聲音響在我的耳裏，兩根木棍一直不斷地敲擊着陸震霆的左腿，毫不留情，我在這裏仿佛都已經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
而他依舊一聲不吭地站着，突然間“砰”一下，他頓時被打趴在地上，整個人格外的狼狽和可憐。
“陸震霆，陸震霆……你是不是瘋了？你爲什麽要爲了我這麽做？我不值得的，你趕緊走吧，我拜托你還手啊！”
看着他承受着疼痛的樣子，我的眼眶完全濕潤，哭着求他離開這裏，不要爲了我再斷一條腿。
可是，不管我怎麽說，他都不肯離開。
注定的，他要讓我欠他，這輩子我都還不清了。
“陸震霆，你爲什麽這麽傻？”我哭的嗓音都啞了，喃喃自語的聲音，沒人聽得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陸震霆被打的躺在地上無聲無息，左腿處，不斷地在淌血，看上去已經斷了。
他好像也已經暈了過去，趴在地闆上一動不動的。
“陸震霆？陸震霆你起來啊，你别吓我啊陸震霆……”
不管我怎麽呼喚他的名字，他都依然沒有爬起來。
悄然無聲，他好像已經不行了一樣。
“周宇衍，你趕緊放了我，聽到沒有？你快點放了我！”我拼命地搖晃着自己的這把椅子，發了瘋一樣朝着陸震霆爬過去。
我現在隻想看看他怎麽樣了，是不是還能活下來。
隻要他還能活下來，就算上天要立刻取走我的生命，我也是願意的。
“也是，現在我該履行承諾，放了你。”周宇衍點點頭，讓人給我解開了繩子，無奈，我膝蓋上的铐子卻不給我解開。
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連忙沖到陸震霆的身邊，緩緩地扶起了他。
“陸震霆，你還好嗎？你能聽見我說話嗎？”我抱着他的頭，自顧自地呢喃着。
“你快點醒來好不好？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隻要你能醒過來，不管讓我怎麽樣我都願意。”
我說了很久，很久，或許是上天看我可憐，施舍給我陸震霆的一聲咳嗽和艱難的聲音。
“悠悠，拿我手機，給楚韻發定位，讓他過來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