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辭他,臨走之前,有說什麽嗎?”我深吸了一口氣。
我想知道,除了這麽一件事,還沒有其他的話是對我說的。
作爲他的好朋友,他應該有挺多話對我說的吧。
查爾斯律師遞給我一箱紙巾,推了推眼鏡看着我:“阿辭說,這個世界上最懂他的人就是你,希望你可以振作起來,完成他的夢想。”
聽到查爾斯律師的這句話,我已經泣不成聲了。
諾大的辦公室裏,隻有我一個人的啜泣聲。
我整個人似乎正被悲傷大口大口地吞噬着,耳邊什麽聲音都沒有了,隻有不斷的悲傷把我席卷着。
查爾斯律師十分有耐心地等我安靜下來。
過了很久,我才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淚水已經完全模糊了視線,我隻覺得眼前什麽都看不清楚了。
“對不起,失态了。”我整理好自己之後,擡起頭,對着他勉強一笑。
他擺擺手,很理解地對我笑了笑:“傷心是人的本能,隻不過人都已經走了,傷心也沒用。葉小姐,如果沒有其他問題的話,就簽字吧。”
他指了指我面前放着的那一份文件。
我低頭看了一眼,上面的許多字眼已經被我的淚水打濕了,我用手擦了擦,字還是有些模糊。
在這個文件上簽字之後,就代表着謝辭永遠地離開了我們。
一筆一劃地落下去,我的手不斷地顫抖,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寫完這三個字的,好像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好,阿辭還交代了一件事情。他說他是出國治病的,但是始終還要落葉歸根,麻煩你帶着他的骨灰回國安葬,這裏的墓地就告訴他的粉絲們。”
查爾律師說完之後,就從櫃子裏捧出了一個陶瓷罐子,放在我的手上。
裏面……裝着的是阿辭啊!
我的手不由得顫抖了一下,眼淚不受控制的,如同瀑布一樣流了下來。
阿辭在這個冰冷的罐子裏,可是,我卻覺得他就在我的身邊,永遠都在我的身邊陪着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出門的,腳步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去,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裏。
打開了辦公室的門之後,謝逞和陸震霆立刻圍了上來,他們看見我手裏的這個罐子都十分地詫異。
“悠悠,你抱着個罐子幹什麽?來,給我。”謝逞一伸手,就要從我的手裏接過去。
可是,我卻狠狠地躲了一下,冷冰冰地看着他:“你給我走開,誰都不許碰這個罐子。”
也許是被我的反應給吓到了,謝逞之後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默默地在我身後跟着我。
出了門,我整個人有些失魂落魄地向前走去,可是,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麽模糊,腳下也軟綿綿的,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突然間眼前一片黑暗,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酒店的床上,周圍的一切都格外地熟悉,好像隻是住過了一個晚上的那張床。
我想起來了,這裏并不是我自己開的酒店,而是陸震霆之間開的總統套房。
可是我怎麽會在這裏?
“悠悠,你醒了?”陸震霆聽見了我的動靜,從外面走進來。
“我怎麽了?”一開口,我就發現自己的嗓音格外地沙啞。
“你發燒了,自己都不知道,幸虧暈倒的時候我們都在你的旁邊。”陸震霆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我怔了一會,突然間想起了暈過去之前,我的手裏還抱着阿辭的骨灰,那個罐子該不會被我砸碎了吧?
我正要開口詢問,陸震霆仿佛已經知道了我要問什麽,提前給我開口解決了問題。
“那個罐子沒事,我幫你接住了。”陸震霆的語氣忽而悲傷起來,“那個罐子裏裝着的,是不是謝辭的骨灰?”
我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頭。
陸震霆安靜了一會,沒有說話。
房間裏面很安靜,我居然很難得的沒有想要趕他走的沖動,隻是兩個人這樣靜靜的,仿佛又回到了從前。
即使我知道我和陸震霆永遠都回不到從前,但是我的心裏依舊覺得從前我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有些時候還是挺美好的。
隻可惜,人生不能重來,如果沒有遺憾的人生,始終都是不完美的。
過了一會,陸震霆試着轉移話題:“悠悠,你餓不餓?吃點東西吧,等一下要吃藥,這樣才會好的快一點。”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謝逞呢?他去哪裏了?”
我明顯地感覺到陸震霆的身子一僵。
要是放在從前,他肯定要生氣我真的惦記着其他的男人,可是現在的他似乎打定了主意要遷就我。
就連我這麽問,她都可以忍受:“謝逞在查爾斯律師那邊問一些他和謝辭之間的關系,你要見他麽?”
我立刻搖頭:“不用了,我隻是随便問問。”
陸震霆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點:“吃點什麽?我幫你叫。”
吃個晚餐之後,陸震霆又找來了開水親眼看着我吃藥。
我整個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但是内心始終很清醒,我盡量和陸震霆保持距離,因爲我不想再重蹈複撤。
睡了一個晚上之後,感覺果然好多了。
在酒店裏養病養了幾天,我的心裏也微微舒坦了一點。
這幾天陸震霆一直都在開導我,教我怎麽放下過去的事情,如果一直記在心裏會很累的。
現在再看謝辭的骨灰,我的心情已經不像第一次看見時那麽悲傷了。
隻不過現在親手抱着他的骨灰,内心裏還是會有些傷心和難過。
“悠悠,該上飛機了。”陸震霆在我的面前催我。
再見了,西雅圖,這一座給人驚喜又令人悲傷的城市。
“這個可以帶進去嗎?”我揚了揚手裏的骨灰罐子,它已經被我包裝成了一個簡單普通的盒子。
陸震霆對我點點頭:“可以的,過來吧。”
我十分相信地朝着他走了過去,上了飛機之後,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這一次的位置,和上一次的位置好像,我也是坐在裏面,陸震霆也是坐在外面。
隻是,這一次應該不會像上次一樣,那麽驚心動魄了吧?
我的心裏又不由得回想到,上一次和陸震霆一起坐飛機的時候,飛機在下墜的過程中,他說,就算要掉下去,他也會做我的墊背。
那一刻,我的心裏真的暖暖的。
“悠悠,還記不記得上次我們坐飛機時,驚心動魄的那幾十秒鍾?”陸震霆的聲音突然間傳進了我的耳裏。
我有些震驚地看了他一眼,他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
“記得啊,怎麽了?”我裝作淡定看着他,“那種事情怎麽可能忘記!”
就算再給我一輩子的時間,我也不可能忘記的。
“那天,你對我說了一句話,可是飛機正常之後就沒有繼續說下去了,現在你能告訴我,你想對我說什麽嗎?”
陸震霆認真地看着我,目光中充滿了期待。
他好像很想知道我會不會告訴他,雖然我記得很清楚,但是我不想起說。
那句話,其實真的沒有什麽,頂多隻是朋友間的交情而已。
隻是,我沖他搖了搖頭:“那天的事情就當作我什麽都沒說過,你不要在意。”
那天的緊急情況下,我的确說了挺多話,如果那些都是不該說的話,我甯可把它們都收回去。
幸虧最後陸震霆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我也松了一口氣。
我一直以爲這一次謝逞沒有和我們一起回國,沒想到,一下飛機,就在出口的位置看到了他的身影。
他頂着一張和謝辭長的相似的臉,在門口的方向不斷地沖我笑,沖我招手,要不是我心裏最後一絲的克制還在,就要忍不住向他跑去了。
“怎麽這麽慢?我在這裏等你很久了。”看到我走近,謝辭才有些不悅地開口。
“你怎麽在這裏?”我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我怎麽不能在這裏?”謝逞反問我,“難道我要去列安島?”
我隻是淡淡地笑了笑,什麽也沒有說。
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一點都不覺得他長的像阿辭,可是反而覺得他們還真的長的挺像的。
“趕緊帶上口罩和的墨鏡。”我立刻說道,要是被門口的狗仔記者們發現,那就糟糕了。
要是被那些記者發現,肯定又要出去寫新聞稿,恨不得天天都鬧事,這樣就可以上頭條了。
在我說話的時候,謝逞已經已經帶上了口罩和墨鏡,整個人看起來都沒有任何的破綻,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
“這樣總行了吧?”謝逞有些孩子氣地湊近我,我正要後退的時候,陸震霆突然間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帶到了他的懷裏。
“悠悠,我們該走了。”陸震霆的手裏提着我的行李箱,朝着門外走去。
沒想到,在出口的方向,居然圍了那麽多的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