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爲什麽會這麽關心陸震霆?我應該是恨他的才對,可是,卻在聽見他不好的新聞時,無比擔心。
我的心裏有些慌亂,一時間,也有些看不清自己的感情了。
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冷淡地回答:“他隻是我的一個朋友。”
“朋友?朋友值得你這麽緊張?”謝逞的語氣明顯不相信。
我漠然地找到沙發,重新坐了下來,表面上風輕雲淡,裝作漫不經心。
“我對朋友都很關心,這也要跟你解釋嗎?”
謝逞不屑地嗤笑一聲:“既然是朋友,那就更加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了,以後這種沒營養的新聞就别聽了。”
說完,他就随手一扔,突然間,一聲機器破碎的聲音響在了我的耳裏,我氣的不行。
“你居然把收音機給砸了?你知不知道,它……”
“一台收音機而已,砸了就砸了。”
對于謝逞來說,這台收音機隻是一文不值的東西,可是,這台收音機對于謝明曜的意義不一樣。
它是謝明曜的好朋友,是一直以來,陪伴着他的玩具。
沒想到今天,居然被謝逞砸了?
他不是一個合格,一個稱職的父親。
“讓我看看你的眼睛怎麽樣了。”謝逞一下子坐到了我的身邊。
我迅速地在他坐下來的那一刻離開了沙發,後退了一步。
“你最好離我遠點,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我有些抗拒他的靠近。
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這麽生氣。
或許是因爲他砸了收音機,讓我收聽不到有關于陸震霆的消息。
又或許是因爲他對謝明曜的态度讓我十分不滿。
“你這女人好好的發什麽瘋?”謝逞的聲音頓時淩厲下來。
我防備地貼着冰冷的牆面,沒有說話。
在船上的時候,他對我還有幾分歉疚,可是現在,卻又變得十分暴躁。
這個人喜怒無常了,待在他的身邊,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我一直都沒有說話,也許謝逞覺得膩了,就出去了。
沒想到,他并沒有離開,而是從門外帶來了一個醫生,說是要爲我檢查眼睛。
此時此刻,我并不想讓别人碰我,幹脆直接拒絕了。
沒想到,謝逞卻抓住我的手腕,威脅我:“葉寄悠,你要是不讓醫生檢查,我明天就把你的好朋友俞之抓來。”
要不是那天在郵輪上,被他知道了俞之的存在,今天,他也不可能這麽威脅我。
我有些恨恨地坐回了床上,乖乖地讓醫生檢查。
檢查了之後,謝逞就帶着醫生離開了房間,并不打算告訴我病情如何。
謝逞不讓我知曉我自己的病情,很有可能是爲了防我一手,好用這件事情來威脅我。
他再次推門進來的時候,我已經準備休息了。
“葉寄悠,你是豬啊?又睡覺?”他不客氣地掀開了我的被子,把我拽起來。
我不滿地咬牙:“我現在是個病人,需要休息!”
“你難道就不想知道你自己的病情怎麽樣了?”他挑眉問道。
“你要是想讓我知道,何必和醫生去外面說?”我質問。
“挺聰明的,你的眼睛能不能好,全憑我一句話,所以,你最好乖乖聽話。”
寄人籬下,就隻能任人擺布,更何況現在我雙目失明,根本沒有反抗之力。
可是,我的字典裏沒有認命兩個字,更不想向謝逞屈服。
于是,什麽也做不了的我開始不和任何人說話,隻是整天待在房間裏,除了謝明曜來時我說過幾句話之後,誰也不理。
大概謝逞受不了被忽視的感覺,終于爆發了。
“你想永遠做瞎子是不是?隻要我一句話,這裏沒有人敢給你治病。”
我側着身,對着陽台有光的方向,始終默不作聲。
“葉寄悠,你要是想讓你朋友死的話,那就繼續待在房間裏不說話也不出去。”
他暴躁的就像是一頭獅子。
一聽到他又拿俞之威脅我,我猛地轉過身,怒道:“你除了用我的朋友威脅我,還會什麽?”
和他在島上相處的這段時間,他給我的印象很差,雖然早知道他不是什麽好人,但是沒想到他會這麽冷酷無情,就算是自己的兒子,也不例外。
現在,又三番兩次用俞之威脅我,想要讓我妥協。
我有些煩他,冷冷地背對着他。
“葉寄悠,你現在馬上給我滾出去!”他怒不可遏地開口。
很好,終于打算放了我。
我心情愉快地從床上起來,沿着牆壁摸到了房間的門,隻要打開這一扇門,我就可以離開了!
就在我打開門的那一瞬間,裏面再次傳來他的聲音:“出去曬半個小時太陽再回來。”
我的手瞬間僵住。
夠了!我沒有心情再遷就他,也沒有心情繼續在這裏耗下去,我現在隻想馬上回家。
“謝逞,你到底要怎樣才可以放了我?萬事總有商量,你開條件。”我靠在門上,和他談判。
隻不過,我看不到他表情變化,不能夠捕捉他的表情信息。
空氣中安靜了一下,突然,我感覺到一個黑影壓了下來,随後,我的下巴就被狠狠地捏住。
痛!我在心裏驚呼。
謝逞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的臉上:“從你故意接近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打算放了你,說實話,和我單獨在一起難道不是你心想的嗎?”
我一時間語塞,默默地反思自己到底做了什麽,讓他會對我有這樣的誤解。
“謝逞,你誤會了,你隻是和我一個朋友長的很像,所以我才幫你,對不起,是我沒說清楚。”我解釋着。
靜默良久,他突然間松開了我的下巴,冷冷一笑:“放心,我對你沒興趣,留着你,不過是因爲你有利用價值而已。”
我忽然間安靜下來,意識到自己完全想錯了,猜錯了。
我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個有點價值的存在而已。
這個認知讓我更加盲目了,我不知道怎樣才可以離開這裏,也不知道下一步到底應該怎麽辦。
更要命的是,我根本不知道我對素未謀面的謝逞有什麽利用價值。
這幾天謝逞果然沒有再來我的房間,就連吉娜也是匆匆送飯上來之後,就出去了。
唯一會來這裏陪我的就是謝明曜。
已經好幾天過去,我覺得自己不能這樣坐以待斃,我必須想辦法逃出去。
于是,這天謝明曜再次偷偷來到我房間裏的時候,我就悄悄地抓住了他的手。
“明曜,你幫我個忙好不好?”我輕聲和藹地詢問着。
謝明曜拍了拍胸脯:“媽咪,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我肯定會幫你啊。”
這麽乖巧的孩子,肯定是天使下凡吧?
我都有些不忍心騙他了。
可是,爲了我自己能夠離開這裏,我必須這麽做!
對不起了明曜。
“明曜,你去幫我找一部手機來好嗎?我想打個電話。”我在他的耳邊輕輕地說着。
“沒問題,我去向吉娜借手機,她肯定會給我玩的。”
謝明曜走了兩步,又返回來,拉着我的手:“如果我借到了手機給你,你就讓我叫你媽咪好不好?”
我聞言一怔,眼眶不由得有些濕潤。
這個孩子給了我這麽大的信任,這麽渴望有一個完整的家,有一個愛護他保護他的媽咪,可是我竟然用他給我的信任欺騙他。
扪心自問,如果是我自己的孩子,我就算死,我也舍不得欺騙吧。
我緊緊地咬住下唇,艱難地點頭:“好,我答應你。”
緊接着,他就歡快地跑了出去。
再進來的時候,就邀功似的遞給我一部手機。
我摸索着手機,這是一部觸屏智能機,沒有按鍵,我隻好向謝明曜求助,讓他幫我撥通俞之的手機号碼。
我握着手機,因爲緊張,手心不斷地沁出冷汗。
快接電話,俞之拜托快接電話!
我心裏不斷地祈禱着,默念着,終于,電話那頭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好……”
“俞之,是我!”我立刻大叫起來。
與此同時,我房間的大門猛地被人推開,一聲巨響傳進了我的耳裏。
不出兩秒,正在通話中的手機就被謝逞搶走,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下一秒,他就猛地掐住了我的脖子,陰沉冷漠地開口:“沒有我的允許,你竟然敢打電話報信?是誰給你的手機?”
看的出來他非常生氣,掐住我喉嚨的手一點也沒有留情,隻要再多那麽幾秒,我一定會缺氧而死。
可是,謝明曜的一聲呼喊救了我。
“爹地,是我把手機給媽咪的,你不要傷害媽咪!”
話音剛落的那一刻,謝逞就松了手,我跌落在地上,拼命地咳嗽着,呼吸着,第一次覺得空氣這麽珍貴。
就在此時,“啪”一聲清脆的耳光,就響在了我的耳邊,夾雜着謝明曜低聲啜泣的聲音,我整個人都不由得僵住了。
謝逞,他居然打了謝明曜!
那可是他的親生兒子啊!
我在黑暗中摸索着,随着聲音的來源找到了謝明曜,緊緊地把他抱在懷裏,輕聲安慰着他。
“我在這裏,沒事的,别怕别怕。”
安撫了謝明曜之後,我又擡頭,狠狠地責罵謝逞:“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明曜是你的親生兒子,你居然打他?是我讓他幫我拿手機的,你要打就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