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思了一下,顧齊修一向不喜歡我,也很少和我單獨聯系,今天卻這麽匆忙找我,難道是有什麽要緊事?但是我隐約能猜到,和陸震霆有關。
若不是陸震霆,他是不會聯系我的。
“怎麽了?誰來的電話?”俞之一邊開車,一邊看着我。
“顧齊修。”我沉吟着。
俞之的眉頭皺了一下,似乎露出擔憂之色:“他找你……有什麽事嗎?”
我沉默着,估計是吧,但他也沒有說。
“他讓我在碼頭等他。”我如實告訴她。
“那就等一等,離開船還有一段時間。”俞之臉色平靜。
我的心卻有點兒不平靜,我不希望登船的時候發生什麽,總有點兒隐隐的不安。
車子很快到了碼頭。
臨近登船的時候,顧齊修遲遲沒有出現。
俞之陪我站在門口等着,此時距離登船隻有十分鍾的時間,我給他撥了一個電話,但是沒有人接。
“悠悠,需不需要推遲時間?買另外一張船票?”俞之試着提問。
我搖了搖頭。
顧齊修不是一個會爽約的人,應該是臨時出了什麽事。如果他再不來,我不會等了。我又撥了一遍他的号碼,還是沒有人接。
也許是上天的安排,讓我順利的登上了這艘船。也因爲這,我的命運再一次的被改寫。
俞之還有些不放心,我卻安慰她:“你相信命嗎?有些事是一開始就被注定好了的。”
俞之愣了,不解。
我笑了笑,這笑容很勉強,就像我現在的心情:“他約我見面,但是沒有來,這就是命運,注定我将不知道他要告訴我什麽。”
“你……”她似乎不喜歡我這個歪理,要同我反駁,我哈哈大笑起來,挽着她說:“船上的風景那麽好,何必再留戀昨天呢?我們勇敢的看向前方。”
陽光在海面跳躍,遠處還有鳥在盤旋,風輕輕的吹着,一切看起來那麽好。
是的,我在逃避。
如果那件事情沒有曝光,我依然會覺得我是憑借自己的努力,年紀輕輕就拿盡獎項。
可惜,一夜之間,跌落谷底。
都是因爲陸震霆。
直到新聞被曝出來的那一刻,我才知道,這些年我所做的努力,我的理想,都不過是陸震霆用錢爲我堆砌出來的一場夢而已。
我執導的所有電影、電視劇全部都是來自于他的投資。
而現在,他輕描淡寫一句“你知道這個圈子裏沒有資源,根本寸步難行。”徹底把我打入深淵。
他捧我時,我成了A市炙手可熱的名導,他阻攔我時,沒有任何演員敢接我的戲。
現在,我終于脫離了他,我要去一個沒有他的地方,繼續我的夢想。
就算沒有陸震霆,我一樣能拍出紅遍全國,紅遍世界的作品!
俞之沒有再說話,隻是默默地陪着我登船。
找到了房間,放下行李,俞之看出來我的不開心,努力地說笑話逗我開心。
我一心想着以前的事情,再加上謝辭的病情,怎麽也高興不起來,于是讓俞之别跟着我,我自己到外面走走。
這一艘郵輪“春風号”從A市啓航,開往終點西雅圖,途徑很多個國家的風景名勝,一路停停走走,需要八天七夜的時間。
郵輪遊一向是俞之的最愛,她曾經說過,最喜歡郵輪上的氣氛,以及大海的遼闊。
這話一點也沒有錯。
我站在甲闆上,雖然此時面朝大海,可是,我的心情,卻始終好不起來。
鹹鹹的海風吹得有些發膩,我轉身進了船艙,就看到了挂在正中間的屏幕,此時正播放着有關于周又伶的采訪。
“周小姐,你已經接了陳平前輩的劇,準備執導你的第一部作品,是這樣嗎?”主持人問道。
周又伶依舊是那副楚楚可憐,含笑柔弱的樣子:“是的,雖然沒有什麽經驗,但是我相信我會盡全力做好,給大家一部好的作品。”
“聽說這一次你即将執導的電視劇投資方是起雲集團,你和陸震霆先生應該是多年好友,所以他才會這麽支持你吧?”
“是的,我和震霆的确是很要好的朋友,他說過,不管我有什麽需要,都會支持我的。”
“不過我聽說陸震霆先生已經結婚,你和他走的這麽近,他的太太不會吃醋麽?”
周又伶嬌羞一笑:“我和震霆隻是好朋友,你們不要亂猜測,我會不好意思的。”
看着周又伶那熟練優雅的樣子,我面色蒼白地轉過身,不再繼續聽下去。
估計等一下就要說她和陸震霆才是青梅竹馬,而我,不過是個破壞了他們感情的第三者了。
我苦笑着離開大屏幕。
陸震霆,早知道是這樣,當初我就不該拖着你不放,讓你和周又伶雙宿雙飛多好。
我也不知道自己來到了哪裏,隻見一個侍應生端着香槟從我面前走過,我順手取了一杯。
才喝了一小口,轉身的那一瞬間,就碰到了一個堅硬的胸膛,酒全部都灑在了那個人的身上。
“對不起。”我拿出随身攜帶的手帕,擦向面前帶有酒漬的黑色西裝。
突然間,一隻手有點嫌棄地捏住了我的手帕,毫不客氣地把我甩開。
“離我遠點兒。”嚣張跋扈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
我的手頓在半空中,有些不滿地擡起頭,卻看到了一張分外熟悉的臉——
剛毅的側臉弧線,緊抿的薄唇,以及筆挺的五官,一切的一切,都像極了謝辭!
唯一不像的地方就是,謝辭看我的目光,永遠都是溫柔的。
而面前這個人,目光殺意騰騰,冰冷如劍。
我下意識地怔住,喃喃自語:“謝……辭?”
隻見他冷漠的劍眉一皺,轉身就已經離開了。
我恍然醒悟過來,再次揉了揉眼睛,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該不會,是我看錯了吧?
一想起剛才那冰冷的聲音,就不由得全身毛骨悚然。
我無奈地聳聳肩,那人怎麽可能會是謝辭,一定是我看錯了!
我猛地灌下一大杯香槟。
俗話說借酒澆愁愁更愁,我卻覺得酒能夠讓人短暫地忘記一些事情,變得快樂,這就是酒的好處。
于是今夜,我就在不斷地借酒澆愁中度過。
什麽陸震霆,什麽周又伶,趙心潔都去他的,今天晚上隻有我自己!
半醉半醒之間,我恍惚再次看到了謝辭。
我嘿嘿一笑,奮力地捕捉那黑色的西裝,手感非常地柔軟舒适,我抓住就不肯放手。
“阿辭,我終于見到你了,你去了西雅圖,我真的很不放心你,現在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我像個無尾熊一樣,攀附着面前如同樹樁般的身影。
隐約中,聽到了一聲雷霆般的怒吼:“還不把這瘋女人給我拉開?”
緊接着,幾隻手就分别拽住了我的手臂,緊緊地抓着我,把我固定起來。
我隻能看到謝辭模糊的輪廓。
隻見“謝辭”拍了拍自己的西裝,後退了兩步,冰冷肅殺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把這個女人扔到海裏喂魚。”
話音剛落的那一瞬間,一個熟悉的聲音就急匆匆地響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這個是我的朋友,她心情不好喝醉了,要是她冒犯到你,我向你道歉,請不要怪罪她。”
俞之低着頭,一直不敢擡頭。
空氣中安靜的不像話,隻能聽見細微的呼吸聲。
良久,那個人才出聲:“這一次就放過她,要是再有下次,決不輕饒。”
等到那些人都離開了之後,俞之才伸出手抱住了我。
而我撲到她溫暖的懷裏,忍不住蹭了蹭,乖乖地被她扶着回了房間。
進去之後,俞之這才松了一口氣,抹了一把汗。
“悠悠,你剛才真是吓死我了,幸虧我及時找到你了。”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要是這件事讓陸震霆了,他肯定會擔心死的。
我翻了個身,找到床之後撲上去,半夢半醒地說着夢話:“你知不知道我見到謝辭了?那個人真的長的的謝辭很像。”
“知道了知道了,你現在腦子裏就隻有謝辭。”
我什麽都聽不見,挨着枕頭就睡了起來。
第二天,我是被頭疼醒的。
我忍不住坐了起來。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隻見俞之從洗手間裏走出來,見到我,不由得挑挑眉。
“清醒了?那邊有解酒茶,自己喝了。”她指了指床頭櫃。
我連忙喝了一大口,總算是覺得不那麽難受了。
“之之,我昨晚喝醉了嗎?謝謝你把我帶回來。”我朝她感激一笑。
“這事,你還真得謝謝我,要不是我及時趕到,昨天你估計已經被人扔到海裏喂魚了。”
啊?
我眨了眨眼睛,聽完了俞之一番描述之後,突然有一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幸福感。
要不是昨天晚上那個人長的和謝辭很像,我才不會和他接近呢。
不過現在可以知道,那個人真的不是謝辭,可是,這個世界上爲什麽會有如此相似的人?
難道,他和謝辭之間,本來就有什麽關系?
我一時之間有些不得其解。
“你也别多想,謝辭現在肯定在西雅圖治病,五天後我們就可以見面了。”俞之安慰着我。
話是這麽說,不過我還是覺得有問題。
趁着俞之出去的功夫,我立刻拿出手機給謝辭的主治醫生李非然打電話。
自從謝辭去了西雅圖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和他本人聯系過。
直到現在,我和他之間的聯系,全部都是靠着李醫生才得以保持。
所以,我隻能先打電話給李醫生,才能夠找到謝辭。
而且,他要是沒有時間,或者是不想接我電話,那麽我就聯系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