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電話的時候,就在化妝間,周又伶從鏡子裏看了我一眼,我也回了她一個眼神。
挂了電話後,我指出了幾處不妥當的地方,服裝師和發型師以及化妝師就過來替她整理。
第三個造型開始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是陸震霆打來了。
我心中頓時一輕,笑了起來,接起電話就向外走:“喂。”
當着外人的面我不叫他的名字,這也是爲了保護我們兩人的關系。
他的聲音很平靜,一貫的清冷,但我卻能聽出不同。他說:“麥飾我收到了,很喜歡。”
我笑了:“喜歡就好,以後不能對我亂發脾氣,至少要告訴我原因。”
他沉默了,我以爲他是默認了,但沒想到他開口說:“你今晚回來嗎?”
我的心一動,以爲他是要當面表現“感謝”,當然不能不回去啊。我笑着說:“回去,不過不知道幾點才收班。”
“我過去接你。”
“不用,我忙完後讓小鄭送我。”
“那我等你。”
雖然是很簡單的話,但我心裏喜滋滋的,感覺我們的感情又升華了。
回到化妝間,她的第三個造型還在定型中,我看到了吃晚飯的時間,就說:“又伶你晚上有檔期嗎?沒有就辛苦一下,今晚把幾個造型做完。”
“沒問題,葉導。”
“這個造型拍了之後我們就吃飯。”
拍完了之後,我又看了看照片才去吃飯,就剩最後一個造型,拍完後今天就可以收工了。
周又伶大概是第一天到劇組,很積極配合我們的工作,也沒有什麽大牌明星的脾氣,爲人很謙和。
但是我突然想到她送給陸震霆的麥飾,心裏就像被石頭磕了一下。我面不改色,就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但我沒想到,晚上收工回家的時候,她會坐我的車。
我正要上車,她的助理跑過來對我說:“葉導,我們的車壞了,現在又伶要去趕一個加急的通告,能坐一下你的車嗎?”
我身邊還有同事開車要走,但我不好把她推給别人,就笑着說:“沒問題,上來吧。”
她的助理對我笑了笑,并道謝。
沒一會兒,她就踩着高跟鞋快速的走來了。幾個小時的拍攝,她看起來還是那麽精神,我在心裏佩服她的拼命。
她坐進了我的車裏,她的助理則坐上了另外一個人的車。
車後座裏隻有我和她兩人,爲了緩解尴尬的氣氛,我就找一些劇本裏輕松的話題和她聊。
聊了幾句,我們都有些累了,就沒再開口。這時候,她打開一個紙袋,在裏面翻找着什麽東西,然後把一個類似獎杯的東西拿出來。
我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那是一個麥穗坐的獎杯,和陸震霆桌子上的一模一樣。
我的臉色頓時不那麽好看了,她還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一樣,不好意思的對我笑笑,并把獎杯收進紙袋裏說:“原本這兩個是一對的,另外一個送人了,這一個我就自己保留了。”
她笑得毫無心機,我卻看得心裏窩火。我也沒有直接點明,很委婉的說:“我在我老公的辦公桌上看到了一個跟你這個很像的,不過我不小心把它摔碎了。”
我說完後,看見她的手滞了一下,我感到一股無名的快|感。
她笑了笑,表情沒之前那麽自然了。氣氛又變得有點兒微妙,不過她要下車了。
她下車之前,我又說了一句:“周小姐,在片場我隻管你的演技,但是我有句話想告訴你,要找一個大樹,也要找沒刺的。”
我看見她依然笑着,但是很僵,眼中也有了仇意和氣憤。
“葉導說的是,現在做什麽都不容易。”她還是笑着回了我一句。
我也沒有和她道别太久,客氣的說了一句再見後,就關上車門上車了。
車後座隻有我一個人的時候,我悶悶的沒地兒撒氣。等到了家的時候,我就把臉上的不快收了起來。
如果陸震霆對她沒有動心,并且一直保持着距離,那就不是他的錯,而是周又伶的。但我必須提醒他。
我進門的時候,家裏的燈都亮着。
“老公。”我聲的喊了一聲。
陸震霆穿着家居服從書房裏走出來,他看了我一眼後,開始向下走。
我蹬蹬蹬的向他跑過去,圈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波了一個。
他面無表情,但依然帥到爆:“今天有什麽開心的事嗎?”
我想了一下,說:“沒有,不過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什麽?”他的雙手搭在我的腰上。
我笑着說:“周又伶加了我的微信。”
我看見他的臉色暗了一下,但眸子依然沒什麽情緒:“遲早的事,你是導演,她是演員。她要是不加你,那才會顯得很奇怪。”
他的這個反應,不算出格,我也沒有多加追究。笑嘻嘻的對他說:“我去洗澡了。”
其實在回來的車上我已經很累了,洗完澡出來就想睡覺了。
陸震霆在上樓之前,把樓下的燈都關了才上來的。
我洗完澡出來,他站在床邊,那樣子是在等我睡覺。已經快十二點了,他也應該睡覺了。
我吹幹了頭發就坐到床上去,他也上了另一邊:“早點兒睡。”
“嗯。”我掀開薄毯躺了進去,側過身,抱住他。
聞着他身上的味道,我覺得很安定。但是想到周又伶那個情敵在,我心裏就不安。
“你以後有什麽事一定要告訴我。”我很困,但不想睡覺,就像睡着了他就會離開一樣。
他“嗯”了一聲就沒有再說話。
我打了一個哈欠,但還是不肯睡去,拿臉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
他沉沉的說:“睡吧,我明天出差,你這幾天就不用回來了。”
我實在是困極了,但是心裏又不高興:“出差啊……那我每天給你打電話。”
他沒有出聲,我等得睡着了,就把這件事忘了。但是早上醒來後,我還是記得。
床上隻有我一個人,我叫了一聲他,沒有人答應,我就蹬蹬蹬的跑到外面,叫他:“老公。”
他在樓下應我:“這裏。”
我又問:“出差的東西要我幫你收拾嗎?都要帶什麽?”
“不用,你洗漱完就下來吃早餐。”
“哦。”但我還是進去幫他挑了幾條内褲,想着襯衫西裝什麽的等他上來了再問他要帶什麽。
洗漱完後我就下去吃早餐了,想着那個相框不能這幾天給他,我有點兒懊惱。突然靈機一動,我拿出手機,把微信圖像換成了我們倆很久以前的合照,然後給他看。
“怎麽樣?好看吧?”我喜滋滋的問。
他懶懶的擡頭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說:“低齡化。”
他這是在說我幼稚,我頓時笑了,說:“這說明我還年輕。”
我又翻看手機裏我們的照片,發現這幾年基本上沒有合照。我趕緊蹭到他的身邊,靠在他頭邊,舉起手機說:“來拍一張,太久沒有合照了。”
他眼都沒眨一下就把頭偏開了:“鬧什麽。”
我知道他是不喜歡拍照,但我就是想拍嘛。就軟磨硬泡的拍了幾張不那麽和諧的合照,但是看起來也别有一番風味。
我突然拿起一塊面包,放在他嘴邊,在他快要生氣的那一瞬間,拍下了。
他闆着臉說:“再鬧你自己去劇組。”
我不敢再鬧了,吐吐舌頭說:“OK,不鬧了。”
坐到椅子上,我忍不住欣賞手機裏的照片。看他闆着臉,瞪着眼居然也很可愛,我忍不住就笑了。
想了想,我還是把他“吃”面包的這張做頭像了。截圖的位置剛剛好,不會認出臉,但又能看見是一個很帥的男人。
我吃完後說:“要帶什麽衣服,我們一起收拾。”
他頓了一秒說:“好。”
我們一起上樓,給他收拾衣服的時候,我突然又有點兒不舍。他不是第一次出差,但是這一次我特别的不想和他分開。
歎了一口氣,我靈機一動,說:“你的行李箱裏面應該放我們的合照。”
他皺着眉像是不悅:“你說的是八十年代的事。”
“那我們也做一次八十年代的人做的嘛。”我蹬蹬蹬的跑過去拿照片,家裏隻有我們結婚的合照。我拿了四張過來,給了他兩張說:“爲了保證絕對的公平,我也帶兩張!”
他的眉梢微不可聞的抽了一下,看見他這個表情,我很想哈哈大笑。
說實話,出門帶結婚照,确實很搞笑。但誰讓我是一個喜歡特立獨行的人呢。
幫他收拾完衣服後,時間也不早了。我們一起出門,我坐在副駕座上。車子開了一段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問:“薛婉跟你一起去嗎?”
“不是。”他似是沉默了兩秒鍾才回答的。
這樣我就放心了。
等到了劇組外面,這一次我沒有親吻他,而是向他揮了揮手。
但我不知道他怎麽又皺了眉,像是很煩躁。
難道是因爲我沒有親他嗎?真奇怪,親他也生氣,不親也生氣。男人心,真是難以搞懂,就像海底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