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爲自己剛才一番話起了作用,沒想到二人卻是鐵了心,不再給我任何機會,車停下來之後沒多久,我就被人從車上拽了下來。
說是拽一點沒錯,連人帶椅子摔在地上,身子差點散了架,可這會哪還顧得上疼,心裏急速盤算着,隻是眼下連話都說不出來,還能有什麽辦法。
頭被罩着,根本不知道如今身在何處,四周除了此起彼伏的蟋蟀鳴叫,以及偶爾傳來的夜鳥撲棱翅膀的聲音之外,聽不到絲毫城市中的喧鬧,更别提車水馬龍的聲響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想起了先前開車的胖子說過的話。
此處想必就是兄弟兩提前挖坑的地方,不用說,肯定是人煙罕至的荒郊野外。
正驚疑不定時,身子一輕,又被人擡了起來,随後晃晃悠悠,直至兩人開始氣喘籲籲時,我才又被丢在了地上,渾身上下又是一陣鑽心的疼。
“二毛,把頭套弄下來,我再跟這小子說兩句。”周遭安靜了數分鍾之後,胖子的聲音再次傳入耳中。
我知道,這應該是我最後的機會了,若把握不住,那今晚真就要葬身于此了。
很快,頭套被人扯掉,然而四周依舊一片漆黑,緩了半晌,眼睛才逐漸适應周圍的亮度。
一片樹林之中,月光被繁茂的枝葉遮擋,縫隙中灑下些許淺淺的光斑,突然眼前火光一亮,原來是開車的胖子點了一根煙。
“抽一口?”他朝我示意道。
我點了點頭。
“給他把嘴裏的東西去掉。”
站在旁邊的結巴伸手拽掉了我嘴裏的布條,胖子便把香煙遞到了我的嘴邊,我狠狠的吸了一口。
我并沒有大聲呼救,對方把地方選在這裏,顯然早前是踩過點的,顧及周圍數裏之内都不會有人家,所以大呼小叫沒用不說,還會令這兄弟兩惱羞成怒立刻動手,
“這是我們最後一筆買賣。”沉吟片刻,胖子忽然很突兀的說了這麽一句。
我不太理解他這話的意思,皺了皺眉,沒吭聲。
“既然是最後一趟買賣,自然不希望出事,這些年來殺人越貨的營生我們兄弟兩沒少幹,按理來說沒必要跟你廢話才對。”胖子自嘲的笑了笑。
“大……大哥……不,時間不早了。”結巴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提醒道。
胖子沒理他,目光在我身上打轉,不知道在想什麽。
“你們無非是求财,對于姓奚的來說别說五百萬,就算是五千萬,也不過是九牛一毛,花多少錢他其實根本不會在乎,不過今晚指使你們做的這事,對他來說終究是個隐患。”趁着胖子思索之際,我沉聲說道。
胖子搖了搖頭,“我們兄弟兩做事,道上的誰不得伸大拇指贊上一句,這些秘密隻會爛在我們哥倆的肚子裏。”
“嘿。”我冷笑一聲,“隻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胖子目光一寒,眼睛眯了起來。
“你要是覺得我說的不對,動手就是。”我瞥了一眼身側的土坑,三尺來深,浮土就堆在旁邊,看樣子是早前挖好的。
該說的話我已經都說了,總不能哭鼻子扮可憐,既然已經沒了别的辦法,我也隻得心一橫,随他去了。
胖子擰着眉頭,久久不語。
“大哥……到底怎,怎麽辦,你倒是說句話啊……”半晌之後結巴實在有些按耐不住了,壓低了聲音追問道。
胖子又從煙盒裏掏出一根煙,遲疑了下,并沒有點燃,“二毛……咱這些年手上沾了不少血吧?”
結巴一愣,“那還用……用說。”
胖子點了點頭,“有句老話叫惡有惡報,我在想,咱不能到末了還把事情做絕了。”
“大……大哥,你的意思是……放,放……”結巴有些着急,瞪着眼用匕首指點着我。
胖子嘴角抽了抽,估計也是替他着急,于是趕緊把話茬接了過來,“放!……給這小子留條生路,說不定也是跟咱哥倆留條路。”
“那……那錢怎麽辦?”
“既然沒能替人把事辦了,這錢自然不能拿,想辦法退回去!”
胖子接下來這句話倒是讓我有些刮目相看,别看此人做的都是些傷天害理的勾當,沒想到竟還挺講信用,單從這方面講,胖子要比社會上許多人都強。
結巴卻有些不甘心,不過在胖子的怒視之下,最終沒敢多說什麽,墨迹了片刻,還是用匕首挑斷了我身上的尼龍繩。
被綁的太久,半個身子都是麻木的,緩了半天我才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
“真的放了我?”
胖子哼了一聲,“趁我還沒反悔,趕緊滾蛋!”
“先前我說過,隻要放了我,我給你們一千萬……”
話還沒說完,胖子面色一沉,把手中的香煙狠狠甩在地上,“再他娘的廢話老子現在就弄死你,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