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氣凝神,手機緊貼着耳朵,生怕漏聽一個字。
“經查證,幾本護照都是真的。”老狐狸忽然放緩了語氣。
一人持有多本護照這種事并不出奇,這幾年因爲反腐而曝光的類似新聞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連一般處局級領導都能輕易辦到的事,更别說像徐子銘這樣的權貴子弟了。
“被抓的小子是個慫包,突擊審問了沒多會,就竹筒倒豆子般的全交代了。”
聽老狐狸這麽一說,心底忽然有些疑惑,不過我并未去打斷他。
“這小子受人指使,拿着這幾本護照到東南亞幾國轉了一圈,在不少高檔酒店都是出示的徐子銘的護照訂的房間。”
聽到這我終于有些忍不住了,“你是說這小子在東南亞幾國溜達了一圈,就是到處替徐子銘定酒店房間?”
“是不是覺得有點搞笑?”說是搞笑,齊局語氣中卻沒任何笑意。
“是不是太幼稚了些?”我愈發的有些摸不透徐子銘的想法了,不知這混蛋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以這種故意留下線索的手段來亂人耳目,真的是在玩聲東擊西?
“正因爲幼稚,所以才難以判斷,我倒覺得這種脫離了常規思維的計謀挺高明。”齊局由衷的贊歎了一句。
“可這并不能說明徐子銘就一定沒逃往東南亞。”
“你說的沒錯,護照的事并不能證明這點,不過有個問題你是不是忽視了?”齊局反問了一句。
“問題?”
“徐子銘的傷還沒好,準确的說,他現在行走都成問題,隻能坐輪椅,這幾天局裏做了大量的工作,把近期全國數十個出入境口岸的數據全部梳理篩選了一遍,有殘疾的出境人員都進行了排查,一共兩千六百多人,其中沒有徐子銘。”
老狐狸就像是在跟領導彙報工作,條理清晰數據準确,隻是我越聽越覺得有些不對勁,不得不耐着性子提醒道,“齊局,我知道你們工作辛苦,可是……徐子銘不會傻到走官方途徑出境吧?”
“你是說偷渡?”不等我回答,齊局又接着說道,“你是影視劇看多了吧?國境線陸上有武警軍隊,海上海監海警,真以爲偷渡那麽容易的?”
“可是……”
我剛想反駁又被老狐狸打斷了,“當然,也不排除徐子銘铤而走險的可能,隻是傍晚的時候劉隊那邊查到了重要線索。”
我心中一緊,心說繞了半天,多半接下來這條才是最關鍵的。
“徐子銘具體從醫院如何逃脫的現在沒有任何線索,醫院的監控數據被人徹底抹除了,等警方的人準備調取監控錄像時,才發現電腦硬盤都被拆走了。”
徐子銘的逃脫是兩地警方的恥辱,所以每次談及此事,老狐狸都會一肚子無名怒火。
“包括醫院外面的幾處監控,也在同一時間段出了問題。”
或許是在局長的位置上坐久了,說起工作上的事,齊局慢悠悠的就像是在會上作報告,這就苦了聽衆了,幸好他所說的這些事我還是頭回聽,所以還能耐着性子。
掏出四喜給的那包蘇煙,點着一根之後我幹脆坐到了馬路牙子上,電話那頭,齊局還在不緊不慢的說着。
“徐家雖然勢大,但終歸百密一疏,在醫院後門對面街道上有家雜貨店,店老闆爲了防止擺在門口的零碎東西被人偷,特意裝了監控,就是在這家雜貨店裏,劉隊搞到了當天的監控。”
說到這齊局的音調都拔高了不少,顯然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
“劉隊摸回魔都來了?”我下意識的問了一句,話一出口才覺得此刻不該打岔的。
“什麽叫摸!這是暗中偵查。”齊局回嗆道。
“齊局,你繼續說,劉隊弄到的視屏裏發現什麽了?”
不知爲何,原本滔滔不絕的老狐狸突然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甯浩,這事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心理準備?”蓦然間聽他語氣變得凝重,我莫名的心中一緊。
“這事……牽扯到奚家。”
“什麽!”我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你先别激動,聽我說完。”
“到底怎麽回事齊局,你說清楚。”我咬了咬牙,把剛抽了沒幾口的香煙丢到了地上,用腳後跟使勁的碾了兩下。
“在徐子銘逃離醫院之前一刻鍾左右,有輛跑車停到了醫院後門處,二十分鍾後徐子銘在兩人攙扶下出了後門便上了那輛跑車。”
我知道問題必然出在了這兩跑車上,整個心不由的揪在了一起。
“一輛帕加尼,BJ牌照。”
齊局話沒說完,我腦海中轟的一聲,身子一晃,險些栽倒。
帕加尼?BJ牌照?又和奚家有關,那還能是誰……
我想起了去年夏天的那個夜晚,在AsiaBlue的停車場,猶如精靈的女孩于夜色中俏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晚風中長發輕舞,裙擺飛揚,留下一抹天使般的笑容之後,駕駛着那輛白色的帕加尼消失在黑暗之中。
葶苧?怎麽可能!